刀光一閃而過,那兩個跪著的共和軍士兵登時身首異處。長刀掠過,兩道血柱直噴上來,灑了一地。
這人道:“大公!我們願為大公死戰到底,求大公發令,我等攻城!”
他們回身攻城的話,自然不可能攻得上來的。但蛇人正在衝殺過來,只怕我們這趟守城會極為艱苦,而這五千共和軍更是腹背受敵,轉眼必死。我正有點惴惴,只聽得雷鼓的聲音又在城頭響起:“叛匪攻城,諸軍準備,不得有誤!”
這時,蒼月公忽然抬起頭,揚聲道:“我軍聽令。有願逃生者,馬上繞城逃生,不得攻城。”
他是要和蛇人決一死戰了?這當然不是想僥倖擊退蛇人來邀功,就算他能擊退蛇人,武侯同樣會發軍將城外的餘部斬殺。他這麼做,也許也只是不願再同類相殘了吧。共和軍中靜了靜,忽然爆發出一陣巨吼:“願為大公效死!”
武侯這時又道:“蒼月,願你死得象個大丈夫的樣子,我來為你壯行。”
他從懷裡摸出了一支鐵笛,吹起了那支充滿了殺氣的《馬上橫戈》。笛聲嘹亮遏雲,如一柄長劍,直插天際。蒼月公拱了拱手,道:“唐生泰,今日我戰死沙場,他日,你必也當死於刀劍之下。”
武侯沒有回答他,只是吹著那支《馬上橫戈》。就算只是聽著,也覺金戈鐵馬,劍氣縱橫。蒼月喝道:“共和國的好男兒,隨我上!”
他拍馬向前衝去,共和軍的掌旗官也緊跟在他身後。不知是共和軍中哪個人,大聲唱起了共和軍的那支葬歌:
豪情沖霄上,
登高望,
江山萬里何蒼莽,
好男兒,
豈懼青山葬。
登時五千共和軍幾乎人人都在放聲歌唱,歌聲響徹雲霄,已將武侯的笛聲淹沒了。我眼底一酸,不自覺的,眼眶也有些溼潤。
那又是我的婆婆媽媽吧?可是,我卻有點驚愕地發現,武侯將鐵笛移開唇邊,右手也輕輕地抹了抹眼眶。
不論蒼月公有什麼打算,他最後這般視死如歸,也不失氣概。
這時共和軍的先頭部隊已在離城四百步外和蛇人開始了接戰。殺聲震天,那些共和軍多半也好久沒吃飽了,也許是必死的決心才爆發出這等力量,一時間,兩支軍隊交纏在一處,塵煙滾滾,幾乎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樣子。
蛇人還在不停地從營中衝出。那大概已是另外諸門的蛇人軍趕來增援。過得沒有多久,那支共和軍的葬歌已漸漸弱了下來,但那面共和軍的大旗還在煙土中翻舞,不曾倒下。
地上,血流成河,甚至流過了數百步,有一些流入護城河裡。
這五千共和軍已是全軍覆沒了吧?
武侯仍是鐵柱一般站著,一手扶著雉堞。這時,一個傳令官道:“君侯,陸將軍求見!”
武侯抬起頭,陸經漁已是搶上城來。他一定是火急趕來的,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到武侯跟前,便一下跪倒,道:“君侯,為何不救蒼月公?”
武侯看了看他,嘆了口氣道:“經漁,你還是心腸太軟。”
陸經漁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只讓共和軍在城外與蛇人交戰?”
武侯沒再看他,他身邊的一個護兵道:“陸將軍,蒼月妄圖以己軍為餌,誘蛇人攻入城中。他的計謀被君侯看破,此時已走投無路,只得獨自接戰。”
陸經漁象木偶一般跪著,似也被這話驚呆了。武侯道:“經漁,你空有異人,卻還是輕信。此病不除,你終生難成名將。”
陸經漁忽然哽咽道:“君侯,經漁萬死,此事尚不知然否,請君侯從長計議,不要偏聽一面之辭。”
武侯喝道:“經漁,你還執迷不悟麼?起來!擅離職守,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