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盧克一件,他自己拿著一件。〃這是甘蔗刀,〃他說著,舉起了他那把砍刀。〃他就用這個割甘蔗。要是你知道怎麼用的話,使起來很容易。〃他露齒一笑,做起了示範,使那把刀看上比它表面的樣子要容易用得多。
盧克望著手中握著的那把毫無光澤的傢伙,這東西和西印度的甘蔗砍刀截然不同。它是逐漸展寬成一個大三角形,而不是逐漸收縮成一個尖;它有兩個刃端,其中一端有一個令人厭惡的彎鉤,就像公雞的後爪。
〃對北昆士蘭的甘蔗來說,西印度的那種砍刀太小了,〃阿恩停止了他的示範,說道。〃你會發現,這是一種合用的傢伙,要讓它保持鋒利,祝你好運氣。〃
他走到了自己分管的那一段,留下盧克在那裡躊躇不決地站了一會兒。隨後,他聳了聳肩膀,開始幹起活來。幾分鐘之內,他便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讓奴隸和那些頭腦簡單得不知道還有其他更容易一些的謀生方式的人種使用這種工具了;和剪羊毛一樣,他帶著一種諷刺性的幽默想道。彎腰,砍劈,直腰,牢牢地抓住那不好控制的、頭重腳輕的甘蔗捆,從頭往上一揪,劈掉葉子,有條不紊地放成一堆,再接再割另一束甘蔗稈。彎腰、砍劈、劈葉,將它放到那一塊上去……
許多毒蟲害獸和甘蔗一起生長著:老鼠、袋狸、蟑螂、癩蛤蟆、蜘蛛、蚊子、黃蜂、蒼蠅和蜜蜂。各種各樣毒咬痛螫的東西,無所不有。因此,蔗工們要先燒一燒甘蔗,寧願把翠綠的、生氣勃勃的甘蔗糟踐得一塌糊塗,在幹活的時候被那燒焦的莊稼弄得身上骯髒不堪。即使如此,他們還是不免被咬、被螫、被割破。要不是盧克穿著一雙靴子的話,他的那雙腳就比手更糟糕了。但沒有一個蔗工戴手套。手套會使人的速度慢下來,在這個行當中,時間就是金錢。此外,手套太女人氣了。
日落時分,阿恩命令收工,並走過來,看看盧克的進展如何。
〃嘿,好夥計!〃他拍著盧克的後背,喊道。〃五噸,頭一天就不賴了!〃
回工棚的路並不遠,可是,熱帶的黑夜來得真快,等他們到了工棚時,大已經漆黑了,在進工棚之前,他們脫光了身子,一起來了個淋浴,隨後,把手巾圍在腰上,成群結夥地進了工棚。不管哪個蔗工在這個星期當值作飯,也不管他擅長做什麼飯,反正桌上的飯食已經擺得滿滿騰騰的。今天是牛排、土豆、溫乎乎的麵包和果醬布丁卷。這些漢子們一擁而上,狼吞虎嚥,把最後一個麵包渣都貪婪地吃了下去。
沿著瓦楞鐵皮建成的長屋,是兩排面對面的鐵床;這些人用一種趕圈牛的人也會讚美不已的、花樣翻新的話咒罵著甘蔗,唉聲嘆氣。他們光著身子,沉重地倒在未漂過的床單上,從鐵環上拉下蚊帳,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紗布帳下,躺著模糊不清的身影。
阿恩把盧克叫了下來。〃讓我瞧瞧你的手。〃他檢查著那血漬斑斑的割傷、水泡和螫傷。〃先敷上風鈴草,然後再用這種藥膏。要是你接受我的建議的話,你就每天晚上用椰子油擦手、擦身子、你生就一雙大手,所以,你的後背要是受得了這種活計的話,你會成為一個好蔗工的。一個星期內你就能了練出來,不會這麼疼了。〃
盧克那健壯的身體上,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同程度地疼著:除了感到渾身上下像釘在十字架上、那樣疼痛之外,他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兩隻手都塗上了藥膏,包了起來,伸直了身子躺在分配給他的那張床上。他拉下蚊帳,在那周圍都是令人窒息的小洞眼的大地裡,合上了眼睛。他已經想象過他不可避免地要忍受的事情,他決不願意在梅吉的身上浪費他的精華;在他的思想深處。她已經成了一個凋萎的、多餘的、不受歡迎的形象,被打入冷宮了;他知道,在他割甘蔗的時候,他根本不會為她做任何事的。
正象預言過的那樣,一個星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