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被打的縮回山裡,但如果大軍調走,賊兵重新攻陷鳳陽,這個責任他是擔當不起。
他當不起,楊嗣昌當然也當不起,便是崇禎也當不起。
所以明知道鳳陽軍名義上是防賊,實則和山東鎮眉來眼去,但朝堂上下也是無可奈何。
強藩軍閥,但知儲存實力,不知忠義,但也不可逼迫過甚……這麼多朝廷養出來的精兵被逼反了,到時候是不是哭也哭不出來?
沒有山東鎮,也沒調動鳳陽鎮,兵馬雖盛,楊嗣昌的心裡反而沒底。
在和丁啟睿,還有陝西巡撫汪喬年會師之前,已經透過信使往還,確定了基本方略,以穩重為上,徐徐推進,透過收復了的洛陽給河北保定軍來經略,由西向東,歸德方向,調一部份兵馬過去,給陳永福指揮,由歸德往開封打。
主力則是由南向北,推到朱仙鎮一帶時,才是大打出手之時。
但方略雖定,卻不抵一紙手詔。
就在昨天,他們分別接到了崇禎的手詔,限期剿滅李自成。
皇帝心中焦急,只知催戰,不管後果。雖然松山一役已經摺損了大半的邊軍精銳,只有幾個總兵官帶著少量兵馬出逃,而書生監軍張若麒藉口在覺華催餉等糧,戰敗之後,坐著小船便逃了。回到京師後,上了奏本,把責任全推在洪承疇等人身上,崇禎居然也信之不疑,引的朝野譁然,為之大憤。
松山一役後,崇禎皇帝的權威已經嚴重下跌,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在河南這裡,因為李自成佔據開封腹心之地,崇禎徹夜難安,所以連下措詞嚴厲的手詔,對丁啟睿等人喊打喊殺,對楊嗣昌雖然措詞客氣不少,但也是少有的嚴厲。
得到手詔後,楊嗣昌已經決定立刻進兵,不再有片刻遲緩,哪怕他知道現在官兵雖然雲集,但缺乏主力,沒有一錘定音的力量的力量,但皇帝不知道,崇禎對中原大局很不清楚,對李自成暴漲的實力沒有認識,還以為流寇如前幾年那樣,只要官兵雲集,就能大獲全勝。
皇帝在宮中腦門一熱,就會立下手詔,催兵部督戰,這樣的情形,楊嗣昌很清楚,但他明白,自己已經失了聖眷,不論是辯論駁回還是抗旨不遵,下場都會十分悽慘……皇帝對誅殺武將顧慮重重,對殺戮大臣卻是沒有絲毫的顧忌,崇禎早年時,殺兵部尚書王洽,殺薊遼總督袁崇煥,皇帝當時未滿二十,卻是說殺便殺,殺大臣如屠一雞,根本渾然無事。
天啟年間,號稱是閹黨得勢,殘害正臣,但細細一想,整個天啟年間殺掉的部堂高官,加起來也不如崇禎年間的一個零頭。
在去年,崇禎因為要起復周延儒為首輔,想起溫體仁的一些錯處,加上薛國觀也叫他十分不滿,但薛某沒有大的錯處,所以崇禎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將溫體仁這個前任的首輔大學士賜死了。
堂堂輔臣,皇帝稱先生而不稱官職姓名,說殺也殺了,楊嗣昌自問自己的聖眷並不在溫體仁之上,現在哪裡還有抗旨不遵的膽量?
對現在的決斷,楊嗣昌和丁啟睿汪喬年都感到不滿意。這兩年來,他們感覺到人心有明顯的變化,哪怕是向來自傲如楊嗣昌,也是感覺到歷次加徵都是苦了小民百姓,而河南等地災荒太過嚴重,朝廷不加理會,更行加賦,事情到如此地步,朝廷責任也是不少。
但他向來不願自責,更加不願當著眾人的面說崇禎或是自己的不是,所以雖然對大局無可奈何,也只能藏在心裡。日久積鬱,身形越來越瘦弱,面孔也憔悴的厲害。
坐在自己的大帳之中,當著丁啟睿等人相顧愁眉苦臉之時,楊嗣昌突然想到張守仁,想起當初剿賊順利,而這個青年將領神采飛揚,自信滿滿的模樣時,竟是沒來由的一嘆。
他知空想無益,連忙拋卻情緒,對著丁、汪兩人和湖廣巡撫宋一鶴,方孔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