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中有一個官員探出頭來:“原來是嚴兄,快上車,咱們去蘄春。”
這人嚴曰信認識,正是州司戶參軍,姓宮,平日裡經常打交道。
他搖頭:“宮參軍,你跑什麼呀,敵人還沒打過來,你們就要臨陣脫逃嗎?”
“卻不是,你誤會我了。”宮參軍連聲道:“我們已經稟明瞭夫人,她也同意我們撤出城的。嚴兄,你們還是快點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夫人答應的,哎,怎麼可以這樣。”嚴曰信:“什麼就來不及了?”
宮參軍:“嚴兄大約還不知道,方才行轅接斥候急報,張用的大軍打過來了,統軍大將叫什楊什麼的,是個瑤子。”
“楊再興?”
“對對對,就是他。據探馬來報,他率領了曹成的主力精銳,有部一萬多人,都是剽勇銳士,距離黃岡不到百里。”
“楊再興、曹成,一萬精銳。”這下,武陀等人都抽了一口冷氣。
楊再興且不說了,南方刀神,兇殘的殺星。至於張用的名氣更是響亮,當真是威震中原。
靖康年間,金軍佔領了整個河北。河北大豪紛紛起兵,又率部南下投靠東京留守司的宗澤。
這其中以張用、曹成、孔彥舟三人實力最強,特別是在經過宗澤軍法約束,又在和女真人的長期拉鋸戰中得多錘鍊,部隊更是強悍。
建炎二年,諸軍反出留守司,幾路河北豪強軍對聯手,打得留守司大軍一潰如注,甚至連東京城也被他們奪了去。
王軍使和泗州軍正在蘄春猛攻孔彥舟,這邊曹成卻突然率主力跳出來兩面夾擊。
形勢對泗州軍頓時惡劣起來。
“不管,反正所有人都不能走。”武陀:“來人,把大門封住,不許放一人出去。走,咱們去見夫人。”
水勇們紛紛湧上去,封住大門。
“哎哎哎,你們想做什麼,造反嗎?”宮參軍大聲驚叫。
武陀:“守住黃岡,若軍使責怪下來,我一身受了。”
事情緊急,也顧不得那麼多,眾人在封家兄弟的帶領下一路跑到王慎的內宅。
剛進院子,就看到秦廝昭一身戎裝手握刀柄正護著安娘出來。
看到渾身是血的眾人,秦斯昭眼睛一瞪:“怎麼了,要反嗎?”
“夫人,夫人,是我們呀!”封常青急忙放下封常遠,跪了下去,哭道:“可算是見著夫人了。”
安娘吃了一驚,示意秦斯昭讓開:“封常青,你們怎麼了?”
封常青忙將昨夜江上血戰一一稟明。
聽完他的話,安娘朝武陀點了點頭:“武將軍,虧得有你,不然水師計程車卒都要犧牲在戰場上了。”
武陀:“不敢,乃是卑職的職責。夫人,軍使的糧秣輜重都在黃岡城中,若丟了此城,我軍就完了。還請夫人留下,坐鎮城中,務必要等到軍使大軍回來。現在,也只有夫人你震得住城中軍民。”
安娘點點頭:“武將軍說得是,我也這麼想,正打算出去召集所有官吏議事。”
秦斯昭急了:“娘,曹成可有一萬人馬,咱們這裡所用之兵不過幾百,如何守得住?娘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兒子又如何向父親交代,還是快走吧?”
安娘溫和地說:“斯昭,你是個聰明孩子,平日間也有隨你父親出陣,難道連黃岡城勢在必守的道理都想不通。丟了黃岡,咱們,還有一萬多兵馬可就無處可去了。”
秦斯昭:“娘,孩兒如同不懂得這個道理。可是……可是娘你的安危……”
安娘:“你爹爹將黃岡交給我們。若是丟給敵人,咱們還有何面目見他。和咱們泗州軍的生死存亡比起來,我的安危又算得了什麼呢?我意已決,你也不用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