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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你爹這是苦命的理法,聽著都心酸!”子長說。

“是啊,吾也明白,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西邨拉著子長靠牆根坐了下去。“哎,子長,你子良哥回來了嗎?究竟算什麼事?”

“回來了,是大年夜快半夜了才放回來的。開始硬逼著要他承認調戲了你們西村的絲麗。吾哥說是冤枉,是絲麗勾引他,非要與吾哥談戀愛。公安不相信,說一個大姑娘不可能與地主家的狗崽子談戀愛的,就把他用手銬銬在門框上吊起來,不給吃飯、喝水,吾哥連尿都撒在褲襠裡了。關了三天,他們公安要過年了,有個叫餘股長的去檢查班房,問到吾哥,吾哥又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幸虧這個餘股長講道理,二話不說,讓吾哥填了一張表格,然後就把吾哥放回來了。但是,他說,是暫時放的,叫作是‘取保侯審’。”子長低頭說著,表情很悲傷。

“那這麼說子良哥還要去嗎?現在可在家?”西邨很同情,關切地問。

“今天還在家。可吾一家天天提心吊膽的,不知道哪一天公安又來捉他走。”子長抬頭看著前面的某個地方。

“那為什麼不讓公安把絲麗叫去問問清楚?她一說不就什麼都清楚明白了嗎?”西邨很不解。

“吾哥說了,可公安說要保護少女的**,不能隨便傳喚。他們不聽啊。吾家是地主成份,哪敢大聲說話嚒,有話只能咽在肚子裡。”子長又低下頭去。

“這個騷狗婆子的絲麗,害人蟲!明明是她挑逗你哥勾引你哥!舊年春天吾倆親眼看見她跟你子良哥躲在油菜地裡打鬧,也是她讓吾倆離遠點的,這不是說明她是情願的嚒?年初一她非要跟吾去東青賣鷂子,半路上她親口對吾說,是她讓子良哥幫她撓癢癢的,怎麼現在翻臉不認賬,反過來倒打一耙,說成是子良哥調戲她了?這個騷狗婆子不是人!走,子長,吾領你去找她算賬,讓她講講清楚,或者吾兩個帶她去見公安!”西邨義憤填膺,站起來拉住子長,拖著他就走。

會場上,坐在主席臺後的一位工作人員朝人堆問:“各家各戶都到齊了嗎?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相互檢查一下,看還有沒有缺席沒到的,去招呼喊一聲!”

“橋莊到齊了!”會場東側人群裡,有人站起來報告。

“唐家還缺三戶!”會場上有人大聲回答。

“宋氏缺二家!”會場上又有人答道。

“好像徐雪森家還沒來!”唐姓人堆裡有人回答說。

西邨拉著子長走過人堆的會場,聽見有人這樣說,便大聲說:“誰說吾家沒來人?吾不是在這兒嗎!”

“小孩子不算數的,去把你父親叫來!”主席臺後面的工作人員邊說邊揮手。

“吾爹馬上到,你們等著!”西邨拉起子長就走。他先回家告訴父親,會場上傳他的名呢,讓父親快點去。徐雪森答應一聲,西邨又拖著子長往絲麗家跑去。

絲麗家的前門關得嚴嚴實實。西邨從門縫裡向裡張望,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見。

“她不在家,也去會場了吧?”子長說。

西邨沒理睬,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感覺裡面有聲音,便朝子長努努嘴,搖搖手,意思是別講話。聽了一會,西邨拉起子長穿過山牆外的弄堂,走到絲麗家的後門。果然,後門洞開。西邨把二根手指頭放在嘴唇上,子長明白,彎下腰,二人躡手躡腳,走進後門。只聽後廚灶堂有噼裡啪啦柴火燃爆的聲響,灶臺的鍋裡冒著蒸汽。二人定睛一看,絲麗坐在灶臺後門的矮凳上一邊往灶堂肚子裡送柴火,一邊手裡捧著一樣東西聚精會神地看著。灶堂裡的火映紅了她的臉,臉上是喜滋滋的。

“是吾家的‘詩盤子’!”西邨一眼認出。

“絲麗,你個賊婆騷狗,看你還想抵賴!”西邨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