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投機鑽營的女天主教徒和他們的——”
“噓,噓!親愛的,不要計較這事!”
“別胡說八道了,傑姆斯。不要感情用事了,我們已經受夠了!一個孽種竟然充作這個家庭的成員——他該知道他的母親是個什麼東西了!我們為什麼要負擔一個天主教教士一時風流而養下的孩子呢?這兒,瞅瞅!”
她從口袋裡扯出一張業已揉皺的紙來,隔著桌子朝亞瑟扔了過來。亞瑟把它攤開,上面的字是她母親的筆跡,署名的日期是他出生前四個月。這是一封寫給她丈夫的懺悔書,落有兩個簽名。
亞瑟的眼光緩慢地移到這張紙的下端,繞過拼成她名字的潦草字母,看到那個遒勁而又熟悉的簽名:“勞倫佐·蒙泰尼裡”。他凝視這張懺悔書,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他一言不發,折起這張紙,把它放下來。傑姆斯站起身來,挽起了他的妻子。
“行了,朱麗亞,就這麼著吧。現在下樓去吧。時候不早了,我想和亞瑟談點小事。你不會感興趣的。”
她抬眼看看他的丈夫,然後又看看亞瑟。亞瑟正默默地凝視著地板。
“我看他有些犯傻。”她小聲說道。
當她撩起裙子的後襬走出房間以後,傑姆斯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然後走回到桌旁他那把椅子跟前。亞瑟仍舊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一聲也不吭。
“亞瑟。”傑姆斯溫和地說道,現在朱麗亞已經不在這裡,聽不到她說些什麼了。“事情弄到這個地步,我感到非常遺憾。
也許你還是不知道它要好些。可是,一切都已過去了。我感到高興的是你表現得這樣剋制。朱麗亞有——有點激動,女人總是——反正我不想太難為你。”
他打住話頭,看看他的好言好語產生了什麼效果。但是亞瑟仍舊紋絲不動。
“當然了,我親愛的孩子,”傑姆斯停頓了片刻接著說道,“這樣的事情讓大家都感到不愉快,我們對此只能保持緘默。
我的父親非常慷慨,在她承認失身以後並沒有和她離婚。他只是要求那個勾引她誤入歧途的男人立即離開這個國家。你也知道,他去了中國當了一名傳教士。就我來說,我是反對你在他回來後和他來往的。但是我的父親最後還是同意讓他來教你,條件是他永遠也別企圖看望你的母親。說句公道話,我必須承認他倆始終都忠實地執行了這個條件。這是一件讓人引以為憾的事情,但是——”
亞瑟抬起了頭。他的臉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氣和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張蠟制的面具。
“你、你不認為,”他輕聲說道,奇怪的是他說話支支吾吾的,有些口吃,“這、這——一切——非、非常——好笑嗎?”
“好笑?”傑姆斯把他的椅子從桌邊挪開,坐在那裡瞪眼看著他。他嚇得發不出火來。“好笑?亞瑟,你發瘋了嗎?”
亞瑟突然仰起頭來,爆發出一陣神經質的狂笑。
“亞瑟!”船運老闆大聲叫道,因為氣憤而抬高了嗓門,“你竟然這樣輕浮,這使我感到很意外。”
沒有回答,只是一陣接著一陣的大笑,笑得那麼響亮,笑得那麼有力,以至於傑姆斯開始懷疑這裡是否有比輕浮更嚴重的事情。
“活像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他喃喃地說道,隨即轉過身去,鄙夷地聳了聳肩膀,並在屋子裡不耐煩地踱來踱去。“真的,亞瑟,你比朱麗亞還不如。好了,別笑了!我可不能在這裡等上一整夜。”
他也許還不如請求十字架從底座上下來。亞瑟對於抗議或者規勸不再顧忌了,他只是放聲大笑,不停地笑著。
“豈有此理!”傑姆斯說道,他終於停止了氣急敗壞的踱步。“你顯然是激動過分,今晚已經失去了理智。如果你這樣下去,我就沒有辦法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