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時間過的總是很快。
衛衡又和以前一樣,時不時到我家蹭吃蹭喝。不過他也很忙,逼之前都要忙很多,幾乎沒有假期,即使過來也只匆匆停留一會,相比我而言,他顯然與父親更有話說。兩人時時低頭不知討論什麼,見我過去,又默契不語,或轉移話題。我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可我不管,我懶得管。
既然他們不想我知道,那我就假裝不知——心臟移植,沒錢,沒勇氣,也沒體力。我知道爸爸也是在猶豫,術後的排異足夠讓他猶豫再三。
我討厭自己跟個林妹妹似的,今天感冒明天發燒治,主治醫生說是積鬱過多,我看他才是內分泌失調,我情緒淡定的很,都可以直接出家當尼姑了。
而最近,連衛衡這個死孩子都開始玩深沉,時不時的皺眉,心疼的看著我,眉頭皺的很深,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也學會了這壞毛病。我被他盯得鬱悶,只好拉著他出去逛。
雖然他的時間很寶貴,但是,那又怎樣,手術檯哪比得上動物園好啊。
我對他說,你還欠著我呢,第一次見面說一起去動物園,誰放了我鴿子。於是,□蔓延之際,我便賴著他去看大熊貓。
大熊貓懶洋洋的曬著太陽,連我的心情也好起。他卻一直在旁掃興。
淺淺,你太瘦了。
淺淺,你笑起來的樣子好難看。
我沒理他。可他還是不停。
他說,淺淺,如果忘不掉,就去找他回來,反正我也就一老套命。
嘖嘖,我給他臉色看,也太沒自信了,不知道這年頭主角都是搶的麼。
我使勁戳他的脊樑骨:“有這麼和女朋友說話的嗎?”我現在自詡是他女朋友。
他朝我笑了笑,可惜笑的也不好看。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沒有見到宗晨,也沒有再想起他,可能就跟吃東西一樣,天天吃天天吃也會膩會厭煩。又或者,現在我的身體裡草木皆兵,尤其是他這樣的頭號恐怖分子,更是戒備警戒。我想,他應該是死了心的,連我這樣的人都能死心,他又怎能做不到。
但關於他的訊息,衛衡總會時不時的不經意提起。
據說宗晨他也大病一場,被母親以死相挾回到了英國。
據說他又隨隨便便奪得某某某設計大獎。
據說他現在又被某某公司邀請,據說好幾相當有分量的雜誌封面都是他。
有時路過報亭,我真的是不經意看到他的臉,依舊英氣逼人,穩重內斂,只不過,看上去太沉悶。不過,他原本就是個悶騷人。
不管怎樣,我想,這樣挺好的,他現在也很好,我也很好。
我們始終是兩根平行線,終究漸行漸遠。
進入四月,身體越發的差,時不時的疲乏無力,自那次感冒起,我開始間歇性喘息,這個季節,花粉緣故,更是發作的厲害,有時甚至會呼吸困難。
衛衡的臉色越來越差,終於一天,他嚴重警告:“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做手術。”
我堅決不肯心臟移植。
“1年存活率79%,3年存活率70%,5年存活率63%,10年存活率48% ,衛衡,我不願意用數字和機率來計算我的生命。”
他沉默很久,晦澀開口:“可淺淺,你身體越來越差,若不趁著現在體質尚可,以後只會越來越困難。”
“休想!”我不會妥協。
“不用說了。淺淺,你眼裡若還有我這個爸爸,就乖乖聽話!衛衡是醫生,他明白怎麼樣對你最好!”
“可若不成功呢?”我的聲音驀地尖銳,“若移植後死了呢,爸爸,那完全不是百分之百的手術。當初你為什麼不讓媽媽去做這個手術,你就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