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收拾利落,對著銅鏡確認再三,並無任何形容潦草之態,這才應聲出去。
沒辦法,主子顏控至極,有一丁點不順眼的地方都得“挨訓”。
正午日頭灼人得很,蘇檀從僕屋往主屋而去,一路上挑著蔭涼地走。
行至主屋院中,就聽到五小姐銀鈴似的笑聲。
“二哥哥,你方才走得急,可沒瞧見二嬸那張臉黑成什麼樣兒了……”
“若是戰場之上,不動刀劍只論口舌,二哥你也能以一敵千。”
“哦不,以一敵萬。”
“哈哈哈……”
小姑娘笑得聲兒發顫。
隨即,沈修妄吊兒郎當的聲音,腔調拖得長長的傳出來。
“呵呵,很好笑麼?再諷刺二哥一句試試。”
他惡狠狠道:“直接給你丟出去,丟到山坳裡喂狼。”
小姑娘滿不在乎的嘁了一聲:“二哥,你總是這般毒舌,會嚇跑姑娘的。”
“也就唸棠脾性好,能忍得。”
沈修妄似是而非的哼哼:“你二哥生來就不是哄人的人……”
沈佩恩翻個白眼,無力吐槽:“啊,對對對,從小到大都是姑娘家追著你跑,哄著你。”
又偏過頭竊竊私語:“等著吧,總有一天你也會追著人跑,鞋子跑丟了都追不上……”
“你嘀嘀咕咕說什麼?”
沈佩恩拔高音調:“沒有啊,我……我說念棠怎的還沒來呢?”
蘇檀無意間聽到他們兄妹二人方才這番對話,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站在臺階下躊躇不前。
現下又聽到沈佩恩提及她怎麼還沒到, 應當是有事找她。
便沒再考慮,邁上臺階,抬手叩了叩門,聽到應答,掀簾入內。
沈修妄已然換過衣裳,卸去甲衣,穿上了絳紫薄衫。
公子坐於沉香木月牙琴桌前,仍舊歪在圈椅裡,左手肘撐著扶手,手掌攤開托起額頭,右腳踩著小杌凳,隨手撥弄古琴絃。
側頭垂眸,沒發出聲兒,就撣著玩。
這般閒散模樣,與方才氣勢斐然的沈都督判若兩人。
五小姐則趴在他的書案前,擺弄一排玉石雕刻的小玩意。
有飛禽走獸,也有奇花異草。
皆出自沈二公子,這位“閒散子弟”之手。
兄妹倆各忙各的。
聽到蘇檀進來的腳步聲,兩人先後抬頭看向她。
蘇檀見禮:“五小姐安好,公子您方才喚我?”
沈修妄不置可否,朝書案旁邊的人飛去一個眼神。
蘇檀隨即看向五小姐,沈佩恩笑著接話,走上前:“是我尋你。”
她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遞給她,垂眸看向她的手腕說道:“這是我剛配的藥膏,治麻繩捆縛的傷最有效。”
“每日早晚塗抹,別沾水,兩三天就能痊癒。”
蘇檀張開掌心,雙手接過,唇角掛笑:“多謝五小姐。”
“謝什麼,你成日幫我料理藥圃,我還沒謝你呢。”
蘇檀接過小瓷瓶,垂眸看了一眼,粉白指尖緩緩收緊,心裡浮起絲絲暖意。
提到藥圃,沈佩恩想到正事,扭頭對沈修妄說道:“二哥,你交給我種下的那幾株草藥,似乎要開花了呢。”
她又向念棠求證,“前日你去過,可曾瞧見?”
蘇檀頷首:“確實已經打了青色的花骨朵。”
聞言,沈修妄微微坐直了身子,手指隨意撥動一根琴絃。
“錚~”
琴音洩出,他若有所思。
看來從通州帶回來的種子,的確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