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
沈修妄領兵凱旋歸京。
長安街上張燈結綵,百官迎接,萬民相慶。
不少朝臣想要巴結這位官至一品的年輕鎮國公,設宴相邀的不計其數。
沈修妄一一婉拒,歸心似箭。
臨近府門前,他伸手摸向胸前的錦袋,裡頭裝著他一路趕製完成的狼牙項鍊。
回京途中,每每深夜,他便獨自坐於帳下,燃一盞燈,細細磋磨雕刻狼牙。
姑娘家都愛美,狼牙粗獷,需得精雕細琢才勉強襯得上念棠。
沈修妄自恃雕刻手藝精湛,如今臨近要送給她,心頭卻不禁打起鼓。
念棠,應當會喜歡吧。
公子唇角上揚,馭馬加快速度,行至沈府門前。
府中諸人早已接到訊息,一眾主僕早早候在門外迎他。
老夫人和崔氏站在正前居中,旁的人依次站於身後兩側。
面上雖然掛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眾人似乎齊齊屏氣凝神,有些不知所措。
崔氏捏緊手中帕子,看向老夫人,欲言又止。
二房的幾位小姐更是縮在後頭。
沈修妄頭戴銀盔,一身甲衣,腰間佩劍凜凜,端坐高頭大馬之上。
身後還跟著隨行出征的一隊親衛。
見到祖母和母親,以及二房、三房的叔嬸都出來迎他,沈修妄翻身下馬。
滿臉笑意走上前:“孫兒請祖母的安,母親安好。”
又依次對叔嬸問好。
眾人滿臉喜氣,擁著他進門。
老夫人握著沈修妄的手,心疼道:“瘦了些。”
沈修妄彎唇淺笑,目光逡巡四周。
烏泱泱的人群中,並沒有他心心念唸的身影。
他又看向松鶴苑諸人,為首的姜嬤嬤臉色蒼白。
沈修妄開口問她:“念棠呢?”
姜嬤嬤身形一僵,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眾人亦是屏息以待,笑容凝固於唇邊,鴉雀無聲。
沈修妄眉心直跳,徑直看向後頭的小丫鬟玉珠,沉聲問:“姑娘為何沒出來迎我?可是病了。”
玉珠當即嚇軟了腿,跪地磕頭:“公子,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見狀,老夫人握著沈修妄的手,輕聲道:“妄兒,咱們進去說。”
沈修妄只覺不對,站住腳跟,目光掃視一眾人,最後落於五妹妹沈佩恩臉上。
哪怕特意用脂粉遮過,也擋不住她哭紅腫的雙眼。
兄妹二人兩相對視,無聲勝有聲。
沈修妄心如擂鼓,一股涼意從後背油然升起。
沈佩恩扯開嘴角,艱難開口,啞聲道:“二哥,對不起,我沒能替你照顧好念棠。”
“念棠她……她身故了……”
轟!
平地一聲驚雷。
分明是和煦秋日,沈修妄卻如墜冰窟。
他晃了一瞬的神,甚至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雙眸緊緊盯著沈佩恩,咬緊牙根:“你再說一遍。”
沈佩恩已經忍不住開始哽咽,眼淚汪汪,顫抖著聲音:“二哥,你要節哀。”
沈修妄踉蹌退出半步,難以置信怒視眾人,無人應聲,只垂首不語。
老夫人嘆出一口氣,崔氏看著兒子,不敢說話。
一陣馬蹄聲自身後響起,程樾和齊清珩翻身下馬。
沈修妄如被雷擊,尚未緩過來,僵在原地沒動。
兩人疾步上前,眉頭緊鎖,齊清珩對好友低語道:“行之,因著你在外征戰,不能擾亂軍心,便沒有及時給你傳信。”
程樾悄然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