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麼?
臨淵,你是在救人。
對,在病人面前你是大夫,救人的時候,怎樣的場景沒見過,怎麼還害羞起來了?
想到這裡,他暗暗嗤笑自己。將手伸向她的衣襟。
不想衣服脫到一半的時候,她卻醒來了。
彼時,臨淵已經脫了她的外衣,正準備動手脫她的墊衣。結果就看到寒玉眼睛一閃一閃的睜開來。
雖說身上還穿了墊衣,可薄薄的墊衣早在旅途奔波中變得不規整,她鎖骨旁的大片雪白肌膚已經暴露在空氣裡,甚至能看到荷色的肚兜。
他伸向她衣襟的手就這麼懸在空中,寒玉眼神迷濛的看著他,一動不動。
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了。
卻見她拿手揉了揉眼睛,清醒了,衝臨淵笑了一下。
臨淵也回過神來,收回手衝她一笑,“醒了?”
“恩。”
她垂眼看了一下自己胸前凌亂的衣服。笑著問:“你要幫我洗澡麼?”
“恩。”臨淵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反應過來,又加了一句,“你染了風寒,穿這麼冷的衣服睡覺會更嚴重。”
“恩,的確不舒服。”寒玉點點頭。拉了拉衣服,不見一絲惱意,倒多了些抱歉的意味,“對不起臨淵,我自己想要去的,卻反倒暈了讓你照顧我……”
這樣的反應竟然讓臨淵不舒服。
他不願回應她帶了歉意的話語,只淡淡道:“現在你醒了。先洗個澡換下衣服,我去看看飯做得怎樣了。”
他關上門出來,並未走遠,就守在走廊上。
客棧的後面有蔥蔥郁郁的樹林,飽經風雪欺壓仍高傲的昂著頭,將那一頂頂雪帽頂在頭上。
他看著那空曠靜謐的雪景。不由得就發了呆。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寒玉已經並排站在他的右邊。
他的肩頭何時多了件衣服,他竟然毫無知覺。
她並未打擾他,此時也正看著遠處的雪景入了神,稍顯蒼白的側臉靜謐而美好。
同是文人。他們都喜歡這樣美麗而靜謐的場景。
和一個心意相通的人,共享天下美景,無需多言,彼此心意相通,心有靈犀。
這是多麼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
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用做,就這麼比肩而立,這感覺那麼誘人。
他忽然起了一種衝動,想要跟這個人就這麼一起走下去。
他懂她,她懂他,他們意氣相投,即使什麼都不說,也不會感覺寂寞。
這感覺那麼誘人。
前所未有的誘惑,讓他差一點脫口而出。
可還是差了一點。
他想起自己的那些誓言,想起自己佈局了這麼久的計劃,想起那些在爆炸中奮不顧身的生命,又狠狠的壓下了到嘴邊的話,別過頭去。
第一次,竟然感覺到委屈,感覺到自己對自己那麼殘忍。
第一次,有一樣東西想要得心都痛了……可還是忍住了。
多麼殘忍。
……
小二一上樓就忘了走路,張大嘴巴呆呆地站在樓口。
這是怎樣一副美景啊。
只見黃木雕花的走廊上,兩個一塵不染的白色身影比肩而立,神情寧靜的眺望遠方。
他們什麼都不說,就那麼一站,白衣黑髮,玉樹臨風,自有一種清理脫塵的氣質。
他們俯視著眼前的雪景,就好像兩個神在俯視自己的子民。
明明姿勢都很謙遜有禮,卻偏偏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錯覺。
就那麼一站,連著廉價的黃木走廊都變得高貴起來。
他不敢靠近,生怕冒犯了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