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是忠骨錚錚的好同伴,卻不是位足智多謀的先知,靈敏的聽覺捕捉到阿多尼斯的嘆息後,它只減緩了踏踏的頻率,困惑不解地扭過頭來瞅他一眼。
意思是:嘿,是不是我跑得還不夠快?
“不是你的問題。”
阿多尼斯失笑,撫摸著它的大腦袋,考慮到自己缺乏相關經驗,決定先停下來,問一問在森林中棲息的水仙女。
年歲最長的薇安的臉上,被流失的時間劃下了滄桑的痕跡,碧色的眼底沉澱的是智慧與穩重。她不會因俊美俏麗的外貌而對植物神著迷,卻會對遭遇不幸征伐的美麗心生憐憫。
聽見阿多尼斯的呼喚後,一直觀望的她不疾不徐地自晶瑩的泉水裡走了出來,向他致敬問號:“夜安,阿多尼斯殿下。請問你為何呼喊我的名字?”
“請不要稱呼我為‘殿下’,”阿多尼斯態度溫和,語氣誠懇道:“我已如病入膏肓的患者,對未來的走勢一籌莫展,不得不請你勞神為我解惑,指點迷津。”
薇安不置可否地頷首,既然阿多尼斯態度謙遜,她也投桃報李,直接將自己從星辰變幻的軌跡裡窺得的資訊道出,並不裝得高深莫測:“你是想問糾纏不休的白鴿,還是妒火中燒的兀鷹?”
白鴿和兀鷹分別是阿芙洛狄特和阿瑞斯的聖鳥,阿多尼斯無可奈何:“兩者皆有。”
薇安搖搖頭:“哪怕你避若蛇蠍,她也只會將這視作表演一往情深的動力,拮取唇瓣上甘蜜的喜悅,可不會因你不虞的蹙眉就變得苦澀。”
“盈滿的蠟油終會耗盡,再美的容顏也有凋零的一天,”阿多尼斯何嘗不知道,抗拒的態度會讓在情場上無往不利的阿芙洛狄特激起求勝心,可他就算是做戲,也無法想象一個捨棄尊嚴的自己乖順地任她攘奪:“我曾愚蠢地想過,能否尋求那位威猛不屈的戰神的幫助,讓我從她的視線中隱匿,畢竟美的化身是他心儀的愛人。”
薇安福至心靈,微笑道:“被點燃了屈辱火苗的阿瑞斯殿下遠沒有你想象的仁慈寬宏,比起大費周章地替你尋覓藏身之處,恐怕會選擇一勞永逸地加害被她深愛的你。”
阿多尼斯:“確實如此。”
不過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實施,他就被有勇無謀的野豬給襲擊了。
“不過,他們會不可自拔地受到你的吸引,輾轉難眠,其間也有你的原因,”薇安含蓄道:“嬌豔欲滴的玫瑰,難免讓人升起採摘來珍藏的慾念,鮮活的美呈現於前,心底總有愛意萌芽。”
“快別叫他們濫用愛情的名義,它要是擁有意識,大概是寧可自我毀滅,也不會被自私和霸、權所沾汙的。”阿多尼斯冷淡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十分樂意捨棄這樣的容貌。”
哪怕是低階神,自愈能力也足夠強大,偏偏又不受控制——單留下嚇人的傷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深可見骨的一刀劃下去,除了營造出劇痛外,不到半天就自行合攏,完好如初了。
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刻,他或許只能把自己永遠變成一株如母親般的沒藥樹,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然而就是這麼點少得可憐的逃避空間,還得建立在那些聞訊而來的高階神會大度到不強行把他變回來的前提上。
這同時也意味著他將永久失去馳騁林間,負箭狩獵的自由。
薇安沉默了。
阿多尼斯想了想,問:“若是前往奧林匹斯山,有幸得見雷霆之杖的主人,我可否請求他為我的自由歸屬斷得一份公允?”
“阿多尼斯殿下。”夜空星芒閃耀,薇安猶豫了下,終究是殘忍地點出了那顆徐徐接近的星星:“你目前最大的憂慮,不是難以將你羈絆的火星與金星,而是途中遭遇,並且被你深深吸引的那位杖頂雕鷲的木星之主。”
“……”
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