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指廟堂本身,還有裡面的人。
一個男子站在空曠的院落中,抬頭遙望著東方的天空,他穿著一身素色的長袍,長髮胡亂地挽了一個髻,在清冷的寒風中,似乎隨時都會散落。
西北的天非常清澈,哪怕今天沒有陽光,天色也是一種純粹的湛藍色,但映照在男子的臉上,卻隱約刻畫出了一個陰柔的輪廓。
這裡是長天聖廟,裡面所關押的,都是人族十國中最危險的囚徒。
但能夠如這個男子一般,不入囚室,不穿囚服,不戴鐐銬,甚至還有一處幽靜住所的人,只有他一個。
他是陸三嬌。
而陸三嬌之所以能夠獲得這樣的優待,並不是因為他是半聖之尊,也不是因為他已經被證清白,而是因為史聖司馬遷為他說了一句公道話。
可惜的是,即便有司馬遷作保。陸三嬌仍舊被關進了長天聖廟中,遠離於世俗之外。
之所以會這樣。除了衛國勢弱,滄瀾皇的強硬之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因為釋悲大師。
畢竟,他是長天聖廟的最德高望重的監院。
如果沒有司馬遷的那句話,或許便如漁歌對蘇文說的那樣,如今的陸三嬌就不僅僅是被軟禁起來而已,恐怕早就揹負千古罵名,含冤葬魂了。
陸三嬌被送入長天聖廟距今已經數月之久,在這期間,別說是審問調查。就連一個跟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除了每日給院中送來吃食和清水的那個小沙彌之外,陸三嬌再也沒有見過第二個人。
他彷彿已經被世間遺忘了,被流放此地,無所歸期。
如果是一般的普通人,恐怕早就被這樣的孤寂折磨得心神崩潰了,但陸三嬌不是普通人。
他知道,在聖廟之外,有很多人在盼望著自己死去,在等待著自己變成一個瘋子。所以,他不能遂了他們的願。
在這數月的光景裡面,陸三嬌的心境非常平和,按時吃飯。按時睡覺,除此之外,他的絕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修行上。
雖然這裡沒有供他閱讀研習的書籍,也沒有那香氣氤氳的茶園。甚至連一架木琴,一支拙筆都沒有。但他還可以寫詩、作畫,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激發戰文,自我映證一番。
大地為紙,沙塵為墨,化指為筆,而他的假想敵,則是那位手執半面帥旗的雕花魔將。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陸三嬌沒有如往常一般研習文道,而是捧著一碗清水,站在院落中央,目光灼灼地看著聖廟之外的天空。
雖然在長天聖廟中的生活很容易讓人忘記時間,但陸三嬌從未在此間迷失過,從牆面上的刻痕來看,今天是十國聯考結束的日子。
可惜的是,他如今所在的這個院子被特殊的陣法隔絕了外界的一應聲音,所以陸三嬌並沒有聽到那個令他自豪的名字。
但在片刻之後,陸三嬌的唇角,卻突然掀起了一絲陰柔的笑容。
不是因為他預想到了蘇文能夠拿到榜首之名,而是因為院子的門從外被推開了。
此時並不是送飯的時間,而那唯一一個與陸三嬌有過接觸的小沙彌也從未在其他時間踏進過這方院落。
所以今天有些特別。
對於陸三嬌來說,在這長達數月的一成不變的生活中,每一絲特別,都是有意義的。
只是,在看清那個從院外走進來的身影之後,陸三嬌嘴角的笑容卻忍不住頓了一頓。
進來的不是那個小沙彌,而是一個女人。
而且是陸三嬌從未見過的一個女人。
同時,也是陸三嬌在來到長天聖廟之後,見到的第二個活生生的人類。
那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姣好,丹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