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當中,只有一個人才是最孤獨的。
斷嶽。
他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劍聖,也是武道世界中唯一一位真正的聖階。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那個人。
百年前聖戰之時,斷嶽為了人族大義,摒棄了與屠生多年來的恩義,割捨了與魔都眾將的情誼。用手中的三尺長劍,血染白袍。甚至親手殺死了他的一位舊友,魔將拈花。
聖戰之後。面對文、武兩道的相互傾軋,斷嶽為了武者尊嚴,成為了武國的一面旗幟,成為了對抗文道世界的那把最鋒利的劍,於是他與王羲之、李龜年、蘇軾等老友漸行漸遠。
他手中的劍名為忘川,而在忘川劍之上,刻有一雙眼睛,寓意守護人間。
所以他手執長劍,守護了這個人間整整一百零八年。
當他尚在之時。燕兵不敢侵衛,天瀾不敢獨大,滄瀾皇不敢有野心,大祭司不敢重現人間。
直至二十六年前,於北固山巔,他手執一把廢劍,看著眼前那些志得意滿的敵人,他終於知道,原來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他來守護了。
斷嶽這一生,尤其是在聖戰之後的百年之間,無戀、無友、無徒、無親,他的身邊只有一個給他牽馬的小劍童。
為了人間太平。他甘享百年孤獨,但直到最後,他也來不及將一身劍術傳承下去。便死於背叛與離心,成就了大名鼎鼎的北固山血案。
這一世。他比屠生更孤獨,比皓馬更寂寞。他殞落之時,身邊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甚至就連那個為他牽馬的小劍童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他殞落之後,所留給這個世界的,只有一身素袍,一把廢劍,以及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因為在那之前,他已經將忘川交給了一位老朋友,將神書殘頁藏到了大河秘境。
而如今,蘇文來到了大河秘境,將神書收入了黃鶴樓,所以他也感受到了那百年的孤寂,以及,一套非常強大的劍法。
這套劍是屠生胡謅出來送給斷嶽的,卻不曾想,被他當了真。
冥冥之中,這套劍的名字,也正好映襯了斷嶽的這一生。
不是他聲名最盛的大河劍。
而是比大河劍更加可怕,更加強大,也更加寂寞的一套劍法。
名曰:獨孤九劍。
……
雨慢慢停了,陽光重新灑向世間,帶來陣陣暖意,一粒粒沙子開始泛著金色的光芒,美輪美奐,如果此時蘇文睜開眼,或許能看到在不遠處,出現了一座如真似幻的滄瀾山,可以假亂真。
再然後,烈日漸漸落下,夜幕降臨,頓時在蕭蕭風沙中激起了陣陣清冷,銀月當頭,如鋒鉤倒懸,漫天繁星,似荷葉清露。
春風來了又走,秋意暖了又寒,時間就這麼無休止地流逝著,而蘇文所在的那座人形沙丘卻似乎已經被風乾成了石雕,只能用沙痕寫下歲月的孤寂。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日頭有升有落,月光有明有暗,唯一亙古不變的,只有這漫天的風沙,以及靜坐其間的蘇文。
業火三災已經被深埋於沙底,再也看不到那鋒芒畢露的朵朵火蓮,黃鶴樓也已經從空中落了下來,歪倒在沙堆裡面,看起來就像是一件精美的沙雕,但只要狂風一吹,就會變成粉末。
蘇文的胸膛已經不再起伏了,呼吸也早就停止了,唯一能證明他還活著的證據,只剩下了他手腕間的那支銀色手環。
從未停止過炙熱之勢,從未收斂過銀輝寶光。
隨著時間逐漸流逝而去,突然在某一天,有一道涓涓細流自遠方淌到了蘇文近前,似乎給那遍地黃沙帶來了最可怕的敵人,在其後三十里之外,有一條寬及數十里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