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下李啟緩緩放下弓,目光中有什麼一閃而過。眾將士霍地齊齊跪下,滿場的人,居然靜得鴉雀無聲。
臺階上,血漸漸流了下來。
同欽王府內外已取下那紅色燈籠,換上白的。
府門外石獅子前,方磊、阿落、眉兒帶著小緋揹著包裹,牽了三匹馬。慕容天掃視一番,道:「你們先去,過兩日我,我們自會趕上來。」說著看了身旁李宣一眼,李宣著了身素裝,反顯得修長俊美。
眉兒道:「師傅,我們等你。」四人上了馬,小緋與眉兒共騎一匹,三騎揚塵而去。
李宣握了慕容天的手,兩人並肩而立,看他們愈行愈遠。此刻秋楓紅勝二月花,紛紛飛落,慕容天抬首,枯葉已漸漸落光,餘了那光突突的樹枝,不由轉頭,李宣一直看著他,兩人經歷這許多,再見面知覺往事如風,把那些恩怨都看得淡了。李宣道:「我見你時,卻才初夏。」慕容天笑了一笑,「王爺忘記以前追殺我的事情了?怎麼會是初夏。」
李宣想了想,「前塵往事,早過去了,我心裡,卻是那個初夏才真正第一次見到你。」說著轉身擋到他面前,慕容天抬眼看他,他道:「你不要再叫我王爺,叫我的名字。」
慕容天果真道:「李宣。」
李宣一怔,沒料到他這麼痛快,隔了片刻卻喜不自勝。「再叫。」
慕容天笑道:「李宣。」
李宣突然張臂抱住他,悶聲,「你要這麼叫我一輩子。」慕容天伸手撫他的肩,那紅葉旋轉著落下,輕飄飄躺到兩人腳旁。
皇帝頭七過後,兩人收拾行李準備離京。傍晚時分,李宣收到宮中傳令,說李啟就登基有些事務商討,宣他明日一早入宮。
晚間餐畢後,李宣不由分說,持了慕容天的手要到園子裡逛,路上遇到的侍女們見,都是面上泛紅,紛紛避讓。慕容天好不尷尬,待要掙扎,李宣卻死握著不放,道:「外人面前避一避就罷了,下人有什麼好怕的。」
慕容天微怔,想起自己從井下被救時,李宣明明那麼激動,舉止卻毫無失禮之處,心中恍然。再一想,明日兩人就離開此地了,此生與這些人再不用相見,又何必怕她們笑話,果真不再用力,李宣笑著看他一眼,更將他手心捏了捏。
慕容天好氣又好笑,這人從來是得寸進尺,也不理他。
待走到慕容天住的園子,已經左右無人,那湖面飄著枯葉,殘荷凋零,李宣嘆了一聲,「沒什麼好看的,時節過了。」
慕容天但笑不語,李宣轉頭來看他,見他笑顏,心中一動,突然有了個主意。低頭來解腰帶。慕容天迷惑看他,見他解了那綢緞制的帶子,居然舉著往自己眼上蒙了過來。慕容天微退,把住他雙手,「幹嘛?」
李宣瞧著他只是笑,慕容天一怔,漸漸鬆了手,知覺眼前驟然一黑,李宣的手已繞到自己頭後,將那腰帶縛了個結,接觸間彼此氣息縈繞,心中不禁砰砰直跳,也不知他又想了什麼鬼點子。
忽然眼上一沉,那鼻息已呼在額前,卻是李宣吻在有眼上,一下一下。漸漸地,那溼潤順著鼻樑緩緩滑下,到唇齒間,他們纏綿著,交纏著,痴迷著,似不捨彼此雙唇間的那一縷溫暖。
本壓在慕容天肩上的手漸漸發力,他不得不踉蹌後退,直到腳觸到身後的土坡。李宣似乎不見,依舊前退,於是他仰面輕輕倒了下去。
李宣停止了索吻,將頭埋在他頸項間。良久,突然道:「我已經備好乾糧馬匹,明日你到城外青石橋等我,我去跟皇兄道個別,可能還有些話有說明白。傍晚我一定會到。」
慕容天怔住,這個時候他為什麼突然說起正事來,豈不掃興。正要起身,扯去那矇眼的布條,卻被李宣按住了手,「別動,讓我看一看。」
「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