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面容清秀,身高高挑的小宮女 ,給她披了一件大氅。 “娘娘,夜深了,還是早些休息吧。”紅月貼心的叮囑。 “不礙事,等我把這些寫完就休息。”她輕笑著搖了搖頭,笑容使得她的臉更加柔和,在這溫和的氣氛下,彷彿帶上了一點神性的光輝。 那小宮女好奇的開口:“娘娘,奴婢能不能斗膽問一句,這是什麼東西?” 紅月緊緊地掐住了手心 ,聲音不自覺帶了些顫抖,她此刻很緊張,娘娘說,要和她演一齣戲,演給這後宮之主看。 她知曉,這後宮之中最尊貴的人,也就是陛下了。 她是個小小的宮女,演戲給陛下看,如此一來,就是妥妥的欺君之罪。 她有過膽怯,害怕,但也沒想過退縮。 娘娘對於她來說有大恩,她不能那麼忘恩負義,所謂欺君之罪,只要不讓陛下知道不就好了? 這件事,天知,地知,她知娘娘知。 不會再有第三人知曉。 唐婉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握住了她冰涼,且佈滿凍傷的雙手。 “這個東西,是我用古法做出來的信紙。” “這有何用啊,娘娘?”紅月被她握住了手,心裡的害怕也驅散了些許。 “聽說,這是神散落人間的信紙,只要在上面寫上逝去之人的名字,就能在夢中遇見故人。” “娘娘,您是不是......又想起...”紅月的聲音有些顫抖,肩膀輕微的上下聳動。 沈驍寒增加了些好奇,不由得將頭湊得更近了些。 “是,我有些想念我母親,她是個可憐人 。” “紅月,你知道嗎?”她眼中淚花閃爍:“她死的時候,還緊緊的抱著我,一聲一聲叫我么兒。” “我知道,她就是因我而死的。” 她喉間哽咽,悲傷的用手捂住了臉。 “當年,她不小心被我父皇看上,明明已經攢夠了贖身的錢,卻還是皇命難違,進宮做了妃嬪。” “我父皇喜歡她的容貌,卻又看不上她的身份,她雖然是歌姬 ,卻也是有自己的骨氣的,這麼多年,吃盡了苦頭,卻還是賣藝不賣身。” “後宮中,根本不缺貌美的妃嬪,我母親,就如同漫天塵土的一粒小小沙爍,很快便泯然眾人。” 她目光怔怔地盯著一處:“我不知到她是幸運還是不幸,她在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被查出懷了我。” “後來聽當年侍奉過我母親的人說,她當時高興極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 “可誰曾想,竟然一語成讖。” 她的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流了下來。 她握住紅月的雙手,那張芙蓉面上,此刻滿是悲傷。 “她生我時被下了毒,雖然還是平安生下了我,可身子就自此壞掉了。” “她沒熬幾年,就撒手人寰,離我而去了 。” 她垂下眼眸,掩蓋了眼神裡的情緒,但聲音還是控制不住的變了調:“紅月,你說可笑不好笑,我母親這般疼惜我,可這麼多年來,我早就忘了她的容貌了。” 紅月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娘娘,她不會怪你的,父母愛其子,則為其計深遠,她一定是愛您,心疼您的。” 不叫尊號 ,也不是紅月不懂尊卑,而是唐婉的母親死的時候,她尚未出生,她知事以後,後宮裡,也不大提起她,她就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紅月,我沒辦法自欺欺人,這麼多年來,她不曾來過我夢裡一次,一次都沒有。”她肩膀顫抖,聲音越來越低。 “或許她後悔了,後悔選了我做女兒,害她遭受了這麼大的磨難,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 沈驍寒趴在屋頂上,聽到這番話,頗有些不是滋味。 她......原來過的這般苦嗎? 他自小也是在皇室中長大,是見過,一個人,若是沒有母妃和母族的庇護,在這後宮活得有多艱難,就連吃飽飯,都成了一種奢望。 如履薄冰,兢兢業業,根本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定然是吃了很多苦的。 他的心裡,像是被小貓爪子撓了一下。 不疼,卻酸酸澀澀的,讓人沒法忽視。 原本想離開,都已經挪開的腳,就那麼瘦了回來,繼續看著她。 “娘娘,莫要再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