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離弦。
飛梭帶煞!
元詳攏髮髻的玉簪頭瞬間碎裂,箭擦著他的玉冠爆音疾行,“篤”聲入樹!
時間好似停頓了,滿院子裡所有人聲消失,所有動作停滯。
在這短短一息的停滯裡,元詳的頭髮零碎著從發頂散落。
而後是元羽鬆開手腳掉坐在地,高太妃驚嚇過度加上失血過多暈厥。
護衛們紛紛驚慌。
“王!”
“太傅——”
“太妃!”
陣陣喊聲裡,元詳回魂,射出這支險些奪他命的箭的方向,已空空無人。
北海王府亂上加亂,更難追上趙芷蹤跡,她離開比來時容易許多,甚至能分出心神回想夫君告誡她和女兒的話……伴君如伴虎,為臣者,所言所行所思所慮皆為奉行公事,永遠不要把君王之仇,視為己仇。
尤其她趙芷作為皇帝手中最鋒利的“刀”,更得時時謹記!在皇帝沒對北海王下手前,她只可傷北海王的顏面,不可傷其人。
因為皇帝鞏固帝位的同時,還在意寬厚仁德的名聲,一旦朝野議論元恪刻薄寡恩,到時這位君王恐怕不但不顧念她在除元詳過程裡立的功,還會把功勞貶為過錯,栽她一個擅威弄權的大罪。
替罪羊,她才不幹!女兒也不會!
北宮苑,西門。
於忠帶著幾名親信羽林來換值房,這種突然而至的查崗每月裡都有。守門的虎賁進來稟報:“一名女虎賁發現北海王府動靜不尋常,請求向華林都亭報案。”
於忠說道:“把人帶來,我親自問話帶她去。告訴其餘守衛,此事待查,不得宣揚。”
於忠就這樣順利把趙芷接回臨危臺。
次日清早,朝臣陸續至太極殿東堂外面等待,官員間還是和往常一樣,少數人竊竊私語,多數人各盯自己的笏板,想著過會兒陳述之事。
可見北海王封鎖了昨晚刺客大鬧府第的訊息。
他旁邊,手賤的廣陵王元羽先是戳他頭上的進賢冠,再探身悄聲問:“太妃到底咋樣了?”
元詳半垂眼皮,心裡恨不能把元羽剁碎了餵豬!太妃咋樣、太妃咋樣,從清早出府到進宮,這廝問了二十多遍了!
元羽沒得到回答,摸摸鼻子,再使勁下抿上嘴皮子,把鼻孔拉長,想象高太妃被割掉鼻樑爛肉後的面孔樣。
天子來了。
前後侍衛各個威風凜凜,行走氣勢浩浩蕩蕩。
東堂內的十幾名書寫文官和負責雜役的宦官全出來迎接聖駕。
此情此景,元詳從沒有像今天一樣的不甘與憤恨!
不甘之心早在先帝時就有了,他自認文韜武略不輸眾兄弟,然而就因他排行最末,文明太皇太后永遠無視他的才能,好容易盼死了先帝,結果駕崩前居然把宰輔之首給元禧那莽夫擔任!
他憤恨的是,昨晚母妃被毀容,刺客只會是趙芷,然而昏君佞臣勾結,他苦無證據,只能嚥下此仇。
令元詳瞋目切齒的是,趙芷路過他時,她用一根手指在鼻子前做橫抹的挑釁動作,這相當於明著告訴他了。
刺客是她!
接下來的議政,他心不在焉,腦中全是母妃清傷口時痛苦的哀嚎。
下朝時,趙芷假意送元詳,說的話更加不避忌:“我這人心眼小,忍不了隔夜仇,勞太傅回去跟太妃說,別再衝我耍威風。”
元詳怒極反笑,眼底陰沉。“你不過是從二品的鎮東將軍,也配威脅我?”
趙芷:“那又怎樣,都是臣,誰比誰高貴呢?”
元詳腦中更嗡嗡亂響,是啊,不管他官職多高,只要有皇帝壓著,就是臣,就可以被出身低賤的佞臣反壓一頭,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