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沒別的事兒,你先下去吧。明日宮中要舉辦賞花宴,本宮今日事務繁忙,恐是抽不出時間來,你後日一早,將藥派人送來即可。”
“可娘娘不是現在頭疼……”
“怎麼,本宮的旨意,院使大人也要過問嗎?”
“臣不敢,臣先行告退。”那院使擦了擦額上的細汗,跟隨著小宮娥退出鳳儀宮,這越是上了年紀,就越怕擔上個什麼事兒,掉了腦袋,膽子也越發小了起來,不像年輕的時候一樣,能沉得住氣。
畢竟家裡還有一大家子人等著自己回去。院使大人想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是時候退位讓賢了,自己的年紀也夠大了,若是還在後宮裡看診,一不小心老眼昏花了,著了什麼道,自己這一家子就都算是完了。
還好太醫院裡後繼有人,幾個年輕的御醫也都算是牢靠,尤其是那個穆南,頗有幾分自己當年的影子。
他暗自點了點頭,回去與家人商量此事,咱們暫且按下不提。
聽竹從玉嬪那兒回來,手裡捧著的細則已經被玉嬪改地不成樣子,盈之隨意撿了些看,一個賞花宴,倒像是個年節宴一樣隆重了。
她失笑了幾分,將單子重新塞回聽竹的手裡,轉眸於傾墨道:“就按她說的去辦,皇上那裡,可應允了會來參加?”
“娘娘放心,德福公公派人傳話來說,皇上興致極高。”傾墨唇邊掩不住的笑意,想來那傳話的定是把皇上誇張的語句也一併傳來過來。
可盈之一點也不感興趣,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明日的賞花宴上,又囑咐了幾句,這才算消停。
時間就在玉嬪和盈之的期待中,慢慢來到了第二日的酉時。
御花園裡已經擺起了豪華的宴席,梨花木的桌椅周圍堆放著大朵牡丹月季芍藥之流,十分豔麗。
盈之命人點了小燈籠,映照在花朵上,橙黃色的燈光,配上鮮豔的顏色,入眼之時竟讓人頗有了幾分奢靡之感。
這當然也不是錯覺,梨花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各色膳食,用的全都是名貴的食材,就連那碗碟,也都是盈之從鳳儀宮的庫房裡取出來的上等的白玉碟子。
太皇太后就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之下,款步走來,她依舊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樣,泛白的鬢髮被一絲不苟地梳起,鬢間簪著鎏金銜珠步搖,紅寶石壓發彰顯著她的身份不凡。
太皇太后一落座,就不滿地蹙起了雙眉,冷哼一聲道:“皇后好大的手筆。”
“太皇太后娘娘謬讚。”盈之不溫不火地接了句話,少翊坐在她身旁,有些不耐煩地扣了扣案几,像是在問好戲什麼時候開鑼。
盈之會心一笑,拍拍手示意可以開宴了。
清一色鵝黃色宮裝的宮女們魚貫而入,手裡捧著紅木盤子,上頭擺滿了精緻的御酒和各類茶水,她們一一奉上之後,退了幾步,站在人後,燈籠的餘光同樣映照在她們身上,倒的確有了幾分不一樣的滋味。
可太皇太后卻並不滿意:“皇后,這就是你辦的賞花宴?哀家是要賞花,而非賞人,再者言,這黑燈瞎火地,皇后是欺負哀家老眼昏花看不清東西了嗎?”
“臣妾不敢,只是素來就有人比花嬌這一說法,臣妾不過是討個好彩頭罷了,太皇太后娘娘稍安勿躁,一會兒更有驚喜奉上。”盈之垂下眼瞼,恭謙地說完了話,附耳與傾墨道:“去通知她,可以開始了。”
傾墨不動聲色地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之間全場的燈籠都暗了許多,一個粉衣女子提著蓮花燈籠緩步走來,面上還蒙著一層紗,額前點的硃砂透著妖冶,她看見太皇太后先是一愣,隨後才邁開步子,踏著樂聲,開始起舞。
她身姿輕盈,手中的蓮花燈籠也變得靈巧起來,拋開別的不說,玉嬪的舞姿,也的確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