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束縛又繁瑣的西裝換下,換上他一貫愛穿的連帽衛衣,兩個人面對面地坐在地上,一人抱一聽老百威。
大概是因為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他沒有用他常用的香,身上只有一些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像是他最原本的乾乾淨淨的樣子,只有她一個人見過。
第10章 11月6日
帶著情緒喝酒,更容易醉。
那天晚上,程景行說了很多,說自己十歲之前是怎樣跟著母親一起生活,說自己這麼多年來獨自待在他鄉,說他母親的病痛。
大部分時間裡白恬安靜地聽著,是給他最好的安慰。
酒箱裡空了大半,白恬眼看著面前那個常掛著笑的少年,在此時紅了眼眶。
他看著她,還是笑,問:&ldo;你哭什麼?她走了不要我了,我還沒哭呢。&rdo;
白恬吸了吸鼻子,稍稍坐直了身體,&ldo;程景行,我抱抱你好嗎?&rdo;
醉酒的人反應慢一步,等到他回過神理解白恬說了什麼之後,白恬已經撲進他的懷裡。
&ldo;天已經黑了,可以哭了。&rdo;
他伸手環著她,幾乎要把她揉進骨子裡。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居然能有這個小姑娘陪著他。
他本以為,他從來都是一個人。
後來的很多年裡,程景行才知道,世界以痛吻我,她是救贖,她也是禍首。
正如白恬和程景行說的,這個世界上有幾十億的人,每一秒都有新生兒來到人世,每一秒也都有人死去。
他們只是身體離開了,形滅靈卻永存,他們在以另一種方式守護著我們。
難過是很難,可是總會過的。
夜幕遮住了我們的眼睛,但黎明一定會來到,所以不要那麼悲觀。
白恬並不知道,當她出現在這裡,奔向他時,他的世界已是白晝。
萬物皆按照它們的規律進行著,星月落下,太陽照常升起。
數百萬年來,不曾有變數。
南方的冬天,連寒氣都是濕潤的,透過衣裳,鑽進骨子裡。老房子的牆角,兩人彼此依偎著熟睡。
七點,這片老城區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吵鬧。
程景行被隔壁父母催促孩子上學的聲音吵醒,窗簾開著,有點晃眼睛。他想要伸手擋一擋眼前的光亮,卻意外地發現手被白恬攥著。
她靠在他的胸前睡著,身上披著他的外套。外套底下,他的那隻手被她攥得緊緊的。
他竟沒想鬆開,就著這個姿勢看她。
臂彎裡的她可愛得一塌糊塗。
她的一張小臉睡得紅撲撲的,卷翹的睫毛輕顫,好似窗子裡打進的一星半點陽光,都在她睫毛上躍動。
如果她此時睜眼,眼底一定有一片光輝。
摸出手機想悄咪咪地給她拍一張,亮起螢幕,看到時間。
七點十五。
他是遲到慣了的人,這個點他並不著急。恍然間卻記起,今天好像是期中考來著。
他無所謂,小姑娘卻是要參加的。
另一隻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臉,&ldo;醒嗎?你還要考試。&rdo;
小姑娘睜開眼睛,睡目惺忪,還是懵懵的樣子。窩在他的懷裡,沒說話。
程景行順了順她的頭髮,&ldo;那就接著睡,不去學校了。&rdo;
再過了半分鐘左右,白恬漸漸回神,幾乎是瞬間彈出程景行的懷裡。動作幅度太大,腦袋磕到沙發的扶手上。
&ldo;砰&rdo;的一聲,光是聽著都覺得疼。
程景行好笑地爬起來,乾燥溫暖的手掌在她後腦勺上輕輕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