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姻忽然生出幾分上手術檯的緊張來,咬了咬嘴唇,走了過去躺下,閉上了眼……
“如果我不肯呢?”那聲音在耳邊低低耳語,那漫天覆蓋過來的心痛,雖然知道不屬於自己,卻也同體異生,她從前已經把“她”壓制下去了,如今卻因為這疼痛若有若無地歸來,葉姻心中煩亂,抬起了頭,哀求道:“聖僧,放手吧,放手吧……”
然後……
他就離開了……
她也離開了……
只有空蕩蕩的自己……
“好了!”聽見一個婆子道,給葉姻穿好了裙子,笑道:“恭喜主子守貞如玉。”瞪著眼看著葉姻。
葉姻發了半天怔,才反應過來,笑了笑道:“你瞧我。”說著,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放在那說話的婆子手中道:“這是給嬤嬤們的隨禮,別嫌棄。”
那婆子掂量著竟有十幾兩的摸樣,笑道:“主子萬福,主子將來肯定有大造化哩。”
葉姻笑了笑,走出了門,被外面灑灑金光曬得眯起了眼,走下來,站在陳嬤嬤身邊。
陳嬤嬤對葉姻笑了笑,仰頭去看那屋子裡的情形,見一個婆子走了出來道:“恭喜。”
陳嬤嬤見她如此說,方吁了口氣,歡喜地對葉姻道“葉主子,你到院子外等,一會兒子還要考校婦德哩。“
葉姻抿嘴一笑,點了點頭走出院子外,站在那夾道上,臉上便黯然了下來,怔怔地望著紅牆出神。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少女們都從院子裡走出來,這種事情對於閨閣都是極其羞怯的,因此大多默默無言,葉姻見陳嬤嬤笑容滿面,知道都沒有問題,陳嬤嬤“咳”一聲道:“主子們,隨我來。”說著,當先領路,一路逶迤向慈寧宮而去。
剛到慈寧宮,卻見外面的儀仗多了許多,太監進去稟告了,一眾人走進了慈寧宮,見臺上人影綽綽,似乎多了許多人,陳嬤嬤領著她們先給眾人行了禮,才聽太后道:“陳嬤嬤,都妥當了嗎?”
陳嬤嬤躬身道:“啟稟太后,都妥當了的。”
太后點了點頭,俯身對眾人道:“今日把皇上都請來,是想把大悲寺沒有做完的事情先做完,這人事還要看天命,嬤嬤,領著她們去吧。”
陳嬤嬤答了一聲是,道:“主子們,請隨我到偏殿來。”說著,引著眾人徐徐轉了身,向偏殿走去,剛進了殿,見擺著一個巨大的佛龕,上面擺著點著香油燈火。
陳嬤嬤轉過身,肅然道:“主子們,這次是神佛之選,請認真虔佛,自有福報。”說著,指了指那籤筒。
一個宮女端著籤筒到了薛月跟前,薛月雙手合十,拜了拜,從籤筒抽出了一根。
那宮女又走到武華面前,武華拜了拜,從籤筒抽出一根,宮女又走到葉姻跟前,葉姻雙手合十,拜了拜,抽出了一根,凝神觀瞧,見上面寫著卦辭,歪了歪頭,不得其解。陳嬤嬤見眾人都抽完了,這才領著大家又從偏殿走了回來。
“拿著那簽上來給我瞧瞧。”太后道。
薛月先是上前,把那籤恭恭敬敬地呈上,太后看了看,又讓宮女還給了她道:“說說看。”
薛月知道這是考校婦德與婦言,忖了忖道:“臣女抽的籤辭是:東園昨夜狂風急,萬紫千紅亦盡傾,幸有惜花人早起,培回根本復栽生(1)似乎指的是……是……”她忽然有些說不出來了。
這卦辭明顯說的是大難之後,死而復生之意,可是自己這是競選太子妃,說這種豈非不吉,待要胡扯幾句,卻沒有葉姻那種信口開河的急智,竟怔在了當場。
太后眸光一閃,道:“薛丫頭這是怎麼了?說就是了。”
薛月戰戰兢兢道:“這卦辭似乎說死而更生之意,至於其他的,臣女,臣女也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