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慧,奇怪可慧怎麼說得如此輕鬆,笑得這麼爽朗。“你剛剛告訴了我一個悲劇!”他說。“你想念你小叔嗎?他很優秀,是不是?”
“他是最優秀的!”可慧收起笑,一本正經的說。“他是最最優秀的!但是,他死了。對死掉的人來說,是一種結束。活著的人還是要活下去,是不是?我奶奶當初哭得差點斷氣,但是,她仍然勇敢的面對現實,有說有笑的活下去了。賀盼雲的問題在哪裡,你知道嗎?……”
“賀盼雲?”“那是我小嬸的名字。哦,對了,我小嬸就是賀倩雲的姐姐,今年剛畢業的賀倩雲。”
“噢!”高寒再應了一聲。
“我小嬸很悲哀。”可慧自顧自的說:“我們每個人都很悲哀,可是,悲哀歸悲哀,犯不著從此變作一具活屍,渾身上下,都披著一件悲哀的外衣,再把悲哀傳染給四周每一個人!”
高寒驚奇的看著她。“你說得並不公平,”他說:“你必須原諒她是情不自已。她並不希望自己變成這樣,是不是?”
“當然她不希望,我們誰都不希望小叔死掉,但是,小叔的死已經既成事實,大家就該勇敢的去接受它,把它看成自然界的一種變化,花會開也會落,太陽會出來也會下山,月亮有圓也有缺……反正人一落地就註定了會死。我們該為活著的人活著,不該為了死去的人也死去!”
高寒更加驚奇的看她,看了好一會兒,他眼底有一抹嶄新的感動。“你常常有許多謬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沒三句正經話。但是,可慧,你這幾句話說得很有些哲學思想。”
可慧的臉漾起一片紅暈,她對他作了個十分可愛的鬼臉,斜睨著眼珠微微一笑。“別誇我,我會得意忘形。”她笑著說。
“你以為你不得意的時候,就不會‘忘形’嗎?打我認識你那天起,你就隨時隨地在‘忘形’!”
“你以為……”可慧鼓起腮幫子,氣得哇哇大叫:“我是為你而‘忘形’嗎?”她直問出來。
“不不!”他舉手投降。“別又變成只大青蛙!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你一向就是個無拘無束的女孩子,一向就不拘形跡,我欣賞你的‘忘形’!”
可慧懷疑的轉動眼珠。低聲自語:
“人面獸心的話有些靠不住,甜言蜜語的人大部分都是小人。”高寒瞪了她一眼,抱著吉他調著弦,他自然而然又回到那支“聚也依依,散也依依”上去了。天色早就全黑了,客廳裡已燈火通明。可慧伏在他肩上說:
“留在我家吃晚飯,嗯?”
他驚跳起來,一疊連聲的說:
“不要!不要!我回去了。告訴你,可慧,我這人最怕見別人的長輩,待會兒又要見你媽,又要見你爸……”
“還有奶奶!奶奶才是一家之主!”
“啊呀!”他轉身就向大門口跑:“再見!”
她一把拉住他的衣服。
“我家的人是老虎,會吃掉你嗎?剛剛你已經見過一位我的‘長輩’了,你還和人家有彈有唱呢!”
長輩,高寒愣住了。同時,文牧的汽車正滑進車房,翠薇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家門,何媽在餐桌上擺著筷子,奶奶扶著樓梯,很尊嚴的一步一步跨下來……剎那間,高寒覺得已被四面八方包圍,再也逃不掉了。他回頭盯著可慧,後者卻一臉調皮的笑。於是,高寒只得像個被牽動的木偶,跟著可慧對這些“大人物”一一參見。文牧謙和而瀟灑,一點父親架子都沒有,對高寒親切的笑著。翠薇眼光卻相當機警,用某種令人提高警覺的注視,對他作了個從上到下的打量。奶奶──噢,這白髮老太太確實是一家之主,她嚴肅的看他,簡單明確的下了一道命令:“高寒,你頭髮太長了,下次來我家,起碼要剪短三寸!”
“奶奶!人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