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命自己的馬車伕從車廂裡搬來了一罈酒。
拍開泥封,一股醇正無比的濃濃酒香就流溢了出來,聞之就有種無比舒服的飄然感覺。
“端王殿下,你是不是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帶著醇酒美人?”狄霖終於開了口,口氣淡淡的。
“有美在懷,有酒在杯,這本就是人生的極大樂事。”來人正是端王君宇琤,他完全不介意狄霖語氣之中的挪揄之意,修眉一展,瀟灑至極地微微一笑,輕聲嘆息著,“只是世人卻不懂得其中的美妙滋味,才一味地說什麼美人禍國、醇酒誤事!你為人一向灑脫自在,該不會也愚蠢得執著於此等俗念吧?”
他以略顯輕佻的語氣,說著這樣的一番話語,儼然一個醉臥美人膝的風流王爺。
狄霖停杯,又看看他,剛才匆匆一眼並未注意,現在才忽然發覺,眼前的君宇琤與往日有些不大一樣。他平時一向很少穿這麼鮮豔華貴得幾乎要令人眼花瞭亂的衣服,他的衣服一向是講究質料最上乘,剪裁最舒適,以率性隨心為上。然而今天卻似乎一反常態,雖然一眼望過去,衣飾華貴,光彩照人,但是太過華麗的服飾反而掩蓋掉了他身上那種原本自然流露的瀟灑狂放和英華之氣,倒顯得有種無法形容的空洞。
狄霖不覺又多看了他幾眼,在華麗眩目的衣飾之下,君宇琤的臉有些奇怪的蒼白憔悴,下巴上是新冒出來的發青的鬍渣,眼窩下隱隱有些不易覺察的黑暈,身上還帶著濃郁的酒氣和脂粉香味。君宇琤一向最重修飾,今番如此形貌,卻也不知是長夜盡歡、宿醉未醒呢,還是美人在抱、競夜未眠呢?
“來來來,且喝喝看,是不是比你的酒要好得多?這可是本王好不容易才弄來的。”彷彿並不願讓狄霖這麼細細地觀察自己,君宇琤微微笑著,伸手拿去了狄霖握著的白瓷杯,換上了兩個白玉方鬥。
玉是羊脂美玉,色澤瑩潤,酒卻是琥珀色的,緩緩地傾入杯中,竟有如黃金般燦爛,散發著濃郁醉人的芬芳。
“來,敬你。”滿滿地斟上了兩杯酒,君宇琤舉起其中的一杯,遙遙對著狄霖。
狄霖也不多說,舉杯仰頭喝了下去。醇酒香冽,凝成一線,從喉間到腹中頓時滑過一道熱流,令人漸生洋洋暖意。
君宇琤頻頻勸酒,轉眼間倆人已盡三杯。
“不知道,端王殿下找狄霖有何事?”狄霖手握著杯,慢慢地問道。
“本王找你有何事,你應該知道。”君宇琤在他的對面,微微一笑。
狄霖並不語。
“本王想知道的就是,那天,在獵場皇莊,究竟發生了什麼?”君宇琤臉上的笑容沒有褪去,但是眼中已漸漸沒有了笑意。
他的聲音沉緩,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了這句話。每當他這樣說話的時候,往往意味著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一定要得到結果。
“沒有什麼。”狄霖低下頭,避開了君宇琤直視過來的眼神,“只是一群不長眼的山寇,已經被羽林衛就地剿滅正法了。”
“不長眼的山寇?一群不長眼的山寇竟然能夠劫持得了睿王?”君宇琤不禁輕哼了一聲,這是君宇珩還朝之後對外公佈的一番說詞,但怕任是誰也不會相信的吧?只不過在目前這個政局異常敏感的時期,誰都不會去輕易捅開這層薄紙而已,因而君宇珩的這番說詞居然就輕描淡寫的將事實真相一筆掩過了。
“沒有什麼事?”君宇琤看著狄霖,慢慢地,眼中又帶上了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大有深意,“沒有什麼事的話,那麼,睿王又怎會在回來之後,就無緣無故地頭疼而昏倒了兩次?”
“……”狄霖一震,抬頭看向君宇琤,殊不知他手中的白玉方鬥已被他突然發力而捏得粉碎。
“此事被嚴禁外傳,但卻是千真萬確。據說連太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