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客廳,一切的擺飾都和以前差不多,只是以往門口處那堆了一地一袋袋的塑膠花手工不見了。
之前聽道怡說,陳晉現在平常在國術館當教練,還在某家挺有名的太極拳社當約聘的老師幫學員上課,所以陳媽現在可以比較輕鬆地靠兒子養而不必作手工貼補家用了。
看不出來陳晉這小子還會打太極啊……看他身段那麼柔軟,搞不好還會瑜珈
什麼的……
陳晉長大了,走著屬於他自己的道路,過著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而他,他卻多希望能夠和陳晉在一起,能夠擁有屬於兩個人一起走的道路,兩個人共同的生活。
他實在無法否認他這一次來是有所期望的。如果不是這樣,他何必離開臺北出發到東港之前,還特地將房子裡裡外外大掃除一遍,然後把放再櫃子裡、從陳晉離開後就沒人使用的枕頭拿去送洗?
又何必特地跑到超級市場去買了一罐爽身粉放在房間呢?
但是,當年無牽無掛的陳晉都不願意留在臺北了,現在的他又怎麼可能會離開東港,離開他已經開始走的路呢?
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像個花痴一樣啊……
站在廚房流理臺前用刷鍋子的鋼刷沾沙拉脫用力刷著右手掌,雖然有點痛但重這個舉動可以讓他的心情稍微平靜一點。
但一想到等會又得面對那不自在、令人手腳不知道要放哪的場面,整個人又有些悶悶躁躁的感覺。
除了高興跟不安之外,可能還帶些罪惡感……
當年什麼都沒說拍拍屁股就走人,魏巍一定很生氣很不爽吧……
原本他還在想魏巍可能就跟他一刀兩斷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他還願意甩自己……
就算現在被責備被埋怨了,那也是無話可說的。
只是當年魏巍給他的那個問題,他到現在依然回答不出來。
想啊……當然想!誰不想跟自己尬意(喜歡)的人吐給的佛A跛(togetherforever)呢?
只是那些說不出或理不清的顧慮讓他沒辦法爽快地說「我想」,不能乾脆地說「我要」。
更何況,今天的魏巍也許已經不需要他的任何答案了。
他將水龍頭扭開,將一手的泡沫洗掉,然後撂起襯衫擦了擦濺得滿身都是的水珠,抓抓頭髮走回客廳,一屁股往魏巍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道怡要當媽了。」
「喔,真好。」
「今年還是很熱。」
「是啊。」
「……」
「……」
無意義的對話進行沒幾回合就持續不下去,兩個人沉默對望了幾秒,然後不約而同地別過臉移開視線。
「我去拿涼的。」陳晉站起身走向廚房門口拉開冰箱,翻了半天裡面除了幾罐Asahi(朝日啤酒)外,其他肉肉菜菜似乎沒有什麼是可以拿來喝的。
冰涼的啤必魯(啤酒)這種天氣喝最爽了,但魏巍討厭喝這個啊……
「我來去買涼的。」陳晉關上冰箱,打算回樓上房間拿錢去買。
「不用麻煩了……我稍坐一下就走。」從小就養成的客套話不用經思考就說出口,卻沒想到在陳晉的臉上看到那有點失望的神情。
「一下喔……」那就是魏巍他等會就要走了嗎……?
「……你到底,」陳晉不清不楚的態度,讓一向很能沉得住氣的魏巍也有點失去耐性,他終於忍不住把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到底還在不在乎?」
「?」什麼在不在?誰在不在??可能是因為有點緊張,魏巍那個沒有主詞沒有受詞的問句讓陳晉有聽沒有懂。
「你為什麼啥也不說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