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都聽不到了。佐藤隆川的臉色跟著變白了,——他為自己那個可怕的想法而異常不安,把不跟夏熙說話的決定都拋到了一邊,輕輕拉著夏熙的手臂喚:“小熙。”
夏熙像根本沒有知覺一般繼續閉著眼,面容如玉雪雕成的沒有呼吸也不會動彈的雕像。佐藤隆川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一瞬間似乎有電流從頭皮一下子打到了心坎,打得他指尖都在微微發抖,拉夏熙手臂的力道隨之加大,“小熙,小熙。”
夏熙方才已被那無形的東西拖進淺眠,許久才重新睜開眼。若此刻他抬眸看向佐藤隆川,定會被對方一臉灰敗和緊張的表情而驚住,可他彷彿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只動了動睫毛。
長長的睫毛讓佐藤隆川想起了小時候曾抓過的蝴蝶,因為年紀尚幼,下手不知輕重,一不小心就撕裂了蝴蝶的翅膀,細碎的鱗粉和斷翅被風從指尖吹落在地,再也撿不回來。
佐藤隆川心裡突然又慌又疼,疼到忍不住要抬手去按一按胸口,卻將手放到了夏熙頸側的肌膚上,來來回回地輕輕撫摸。
將心上人最脆弱的部分置於掌控之下的這種感覺會給佐藤隆川帶來些許心安。他甚至是像犯了什麼親吻症一樣不斷把夏熙吻醒或者搖醒,不讓夏熙入睡。夏熙在被那無形的東西拖進睡眠和被佐藤隆川弄醒中反覆遊離,從身到心都覺得難受不已。
他其實很想不受打擾的入睡,陷到深深的黑暗裡,因為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零碎片段。冥冥中有種預感,他能從那些片段中找到真正的自己,於是一邊用盡力氣推佐藤隆川一邊開口讓他滾出去,聲音有些虛弱,但語氣中的厭惡顯而易見。
佐藤隆川一眨不眨地望著夏熙,其中的偏執足以讓正常人生懼,“如果在你眼前的不是我而是蔣戰威,你也會用這樣的語氣讓他滾?”
夏熙沒有回答,佐藤隆川把夏熙的沉默視為預設,緊緊握住拳道:“他到底哪裡好?!為什麼他就可以,我就不行?!”
夏熙不知道佐藤隆川握拳的動作是已經壓抑到了極致的表現。那麼多焦躁擔心怨恨聚集在一起,讓他的理智處於瀕臨崩潰的邊緣。很快的,夏熙兩隻手都被按住,反抗的力度變得更弱,推拒的動作反而像是迎合,只好在掙脫不動的情況下張口咬佐藤隆川的手臂,咬出一個驚心的牙印。
佐藤隆川在疼痛和理智混亂的狀態下本能地反手一推,胳膊肘撞到了夏熙的下巴,讓夏熙瞬間覺得骨頭似乎要裂開。額角繼而又隨著慣性碰到了床頭櫃,頓時頭暈目眩,視線陣陣發黑。佐藤隆川抬眼看到有一縷細細的鮮血順著額角緩緩往下流,心裡咯噔一聲,試圖將夏熙扶起來,卻得到了劇烈的反抗。
“別碰我,”夏熙撈起床頭櫃上的書便朝佐藤隆川身上砸,“滾!!”
佐藤隆川被砸得懵了一下,也不知是氣急了還是怎麼了,竟當真出去了,大門被他甩出砰的一聲響。
夏熙無視那些聲響,只管讓自己重新進入睡眠,去尋找黑暗中的那些零碎片段。但額頭上傳來的陣痛讓他難以閉眼,與此同時,又透過血液的流失感覺到了些許睏意。夏熙下意識摸了摸從額上的血,竟狠下心,對著床頭櫃的尖角再次撞了過去。
更多的血湧出來,疼痛逐漸變得輕微,被昏沉感取代。夏熙卻還嫌不夠,又用力撞了幾下,直到昏沉感隨著大量的失血而越來越濃,眼皮像有千斤重,完全抬不起來。
夏熙在昏沉中想到了蔣戰威。
雖然他方才沒有回答佐藤隆川,但他記得他其實也用過那種厭惡的語氣讓蔣戰威滾,而蔣戰威亦對他做過他不喜歡的強迫性舉止,但不知為什麼,它們全都變得模糊不清,如今腦中能記住的,只剩下對方溫柔地看著他的樣子。
身為一個手握千軍的元帥,溫柔對蔣戰威來說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