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禍患平息,你們再出仕也不遲。
事情若做不好,死我一個,也算保德陳氏給朝廷盡忠了。
也正因如此,他家那幫平輩兄弟,才一個個都頂著秀才、貢生的名頭,連個舉人都沒有。
陳奇瑜根本就不信雞犬升天。
他知道這條路有多危險,也根本不給兄弟子侄和他一起昇天的機會。
面臨這樣的環境,雞犬不寧才是常態,更別說稍有不慎就會全家一起上西天。
保護家人,曾是陳奇瑜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認為自己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可是他這樣躲著,那樣攔著,劉承宗還是把他的家眷送到了西安府城之下。
陳奇瑜的天都要塌了。
城上的官員們面面相覷,守城的軍兵竊竊私語,人們不知道元帥軍驅趕著那些無辜民眾,是為了什麼,只能看見那些人穿過城外的壕溝,離護城河越來越近。
只有陳奇瑜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瞪著城下,渾身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陳奇瑜恨啊,恨不得把牙咬碎,心中方寸大亂。
他滿腦子都只有一個疑問:劉承宗是瘋了?
這沒有意義!
把家眷親族放在城下勸降,城下真正的親人寧死都不會勸降,城上的人也寧可親人死掉都不可能投降!
時代變了啊,大帥。
這又不是漢末,我陳奇瑜也不是州牧那樣的地方領主,更不是三國時期的前線帶兵官,甚至就算在這個時代,我都不是個對地方有直接統屬關係的知府知縣。
,!
道德綁架行不通,你在城外拿家眷道德綁架我,城內我身後的官員更會用忠義的道德來綁架我。
咱這個年代,勸降只能私下裡,偷偷開城門。
可他媽的西安城門不是早就給你開啟了,你王八蛋根本不往裡進啊!
現在你把我家眷弄到城下,這是……這是幹啥啊!
就在這時,一員驃將帶了倆人,舉兩面旗幟,馳過搭了板子的壕溝,朝城下策馬奔來。
兩面黃旗,左邊是黃底團龍紋,右邊是黃底黑字,字樣清晰:宗人營。
待其越過壕溝,離近了人們才發現,那員驃將胯下並非戰馬,而是頭高壯的大黑驢。
此人未攜兵器,一路奔至護城河吊橋對面,抬手指著城上聲嘶力竭地喊道:“我是大元帥府宗人營參將金蟬子朱亶域,陳軍門可在城上?”
說實話城上守軍看見奔來一將,不少人都以為立功的機會到了,火槍手連火繩都點上了。
可是聽見這自我介紹,又紛紛一臉晦氣地在城牆上把火繩碾滅。
宗人營的,而且是死不了的金蟬子,這王八都轉世好幾回了,惹他幹嘛?
說實話軍兵並不怕宗人營,畢竟這些人跟韓王不一樣,沒個爵位,無非庶人,投了叛軍造反,何況還是名賊,殺了也是有功無過。
無法只是可能會被宗室告狀,但天塌下來高個子頂著,不礙事。
富貴險中求嘛。
但金蟬子不一樣。
這個匪號被官軍幹掉太多次,轉世了太多回,朝廷和陝西地方早就不認這是個名賊了。
打死金蟬子,領不到賞。
當然,城下的二代金蟬子朱亶域並不知道這回事,他只覺得金蟬子這個名號威風,別人一聽是他,就統統放下兵器。
城上的陳奇瑜本要作答,卻被身旁的參政提學官汪喬年攔住,隨後就見其走至城垛,道:“軍門不在,有事就說!”
“不在也好,哈哈!”
朱亶域勒住黑驢在吊橋對面轉了一圈,這才接著對城上喊道:“陳軍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