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不一樣,打爛仗是軍事知識不足,知識不足可以學習,但慘烈戰鬥的經驗,是要用血和人命澆灌出來的。
劉承宗看向軍陣,如今經過短期練習,步營的三千總看著倒也湊合,便轉頭對王文秀道:“這仨人也還行。”
王文秀頷首道:“編入練兵營做將官,他們高興著呢。”
說話間,變為大橫陣的步營在河谷中演練了行進射擊、快步前行、橫陣包抄、橫隊變縱隊、後退包抄等多種營操科目。
隨後由大橫陣變為三個千總部的空心方陣,再以千總部進行橫陣演練,依次縮小為把總部及最後百總部的五哨合擊。
甚至還有以什為單位,十二名士兵的縱隊進攻。
當所有科目演練結束,軍隊再一次迴歸大方陣,這次他們用上了輜重驢車,結出輕車營。
四面各布車三十輛,兩輛相連,陣外二十步,灑下三層鐵蒺藜,四輛車之間留出的缺口由步兵補上,火器兵據車射擊。
隨後陣腳士兵收起鐵蒺藜,士兵由缺口攻出,演練追逐搏殺。
至此整個營操結束。
諸多科目,士兵有的熟練、有的生疏,有的陣型變化還不連貫;而且需要的諸多軍器,也缺口很大,輜重車也同樣需要改造設計以適應戰爭。
但這些都是可以彌補的小問題。
理想條件下,一個滿編步營有三千六百人,需要一千二百至一千六百杆鳥銃、一百至三百杆抬槍、六十門便攜小炮。
劉承宗在心裡盤算,這些裝備的成本大概要兩千六百兩,造好這些,需要半年。
腰刀長矛造價可以忽略不計,但不能算鎧甲,按一套布面四兩算,兩千五百套就要一萬兩。
倒不是劉承宗心疼錢,實在是他沒辦法把白銀變成鎧甲。
獅子軍工匠那有限的製造能力,能在半年做出一個營的火器就已經非常優秀了,根本沒餘力去敲甲片。
工匠,材料,工匠和材料是大問題。
“好好練他們吧。”劉承宗把這事壓在心頭,對王文秀道:“把步兵訓練標準化,精細到一個新兵入營,需要操練多少科目、每個科目多少天或總的科目需要多少天。”
王文秀抱拳應下:“是!”
“除此之外……現在還不好練,咱們的人基本都會騎馬,將來下一批新兵,還要教他們騎馬,能馬背行軍就行。”
劉承宗道:“半年一個營,如何?”
王文秀有點為難。
練兵不難,難在他不知道劉承宗將來丟到自己手上的是什麼人。
脫伍邊軍、衛所逃兵、落第秀才、鄉野農夫、逃荒饑民、積年老賊。
訓練這些人需要付出的成本不一樣。
有基礎的人,整編一個月就能成軍。
而沒基礎的人……王文秀覺得這世上絕大多數人的性命,不值得訓練半年。
他們這些陝北叛軍,腦子裡有著和劉承宗一樣的物價,一石米糧是五兩銀子,訓練半年等於三十兩銀子。
王文秀說:“將軍,我一個月就能讓他們聽懂指令看懂令旗上戰場。”
劉承宗知道,王文秀說得對。
練兵再久,不上戰場也是新兵,實際上專門練一倆月,跟老兵混編,行軍、排程、打仗,活過前仨月就是老兵了。
“我知道你說的是劃不划算的問題。”
劉承宗搖頭道:“但這兒漢人太少了,這不是划算不划算的問題。”
“等漢人死光,別人會認為你的兒子是個達子,我的兒子是個番子,他們可能在別人眼中是任何東西,但絕不會是個漢子。”
“我們就真只能在這永鎮斯土了。”
這其實是劉承宗最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