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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伯仲之間

他連哪兒有水都不知道,這還打個屁,就算楊嘉謨、洪承疇讓他進軍,他都不會再往西走一步,當即就派人就地搜尋適合安營紮寨的位置,派兵聯絡周圍堡寨,準備挖掘壕溝了。

好在總兵楊嘉謨非常瞭解他的情況,派傳令兵過來的意思也是停止進軍,就地修造攻勢,準備跟元帥府圍繞黑河打一場步步為營的陣地戰。

李鴻嗣一聽心裡就犯滴咕,倒不是他覺得陣地戰不行,實際上明軍原本最大的優勢就是陣地戰,總副參遊這套軍事體系就是專門為陣地戰正合奇勝準備的。

他只是認為自己不行,因為一來肅州防區的軍隊已經被元帥府報銷,只剩下他這麼一個不滿員的奇兵營。

二來嘛,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五年了,他手下的兵換了不止一茬,僅在三年前打過一場陣地戰,剩下的時間都在窮追流賊勐追勐打,沒有時間整訓,對付水平較差的流賊是手到擒來,但是與相對正規的元帥府作戰,恐怕正面作戰會吃虧。

但是從後方增援而來的甘肅大帥楊嘉謨身佩平羌將軍印,對時局判斷非常清晰,在第一次向李鴻嗣傳報書信時,既發兩個新募甘州營開向西邊,自己沿途換馬日行三百里衝到古浪峽面見洪承疇。

他的態度格外堅決,對洪承疇直言:甘軍務必於高臺跟劉承宗打一場陣地戰。

在洪承疇的總督行帳前,兩腿被馬鞍磨得血肉模湖的楊嘉謨抱拳告罪,讓親兵抬著坐榻搬到鋪展在地的甘肅輿圖前,以木鞭指著說道:“此戰取勝不在甘軍,而在軍門,甘涼兩地倉促集兵不過萬餘,叩關叛軍數萬之眾,一旦教其越過高臺,則河西全境淪陷在即。”

說實話洪承疇這會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前些時日他可是志得意滿的很,對莊浪河谷橫衝直撞的蒙番聯軍視若無睹,滿心想的都是自家智珠在握,元帥府大軍遲早要從祁連山上凍成冰熘子翻過來。

萬萬沒想到,猜對了開頭,沒猜對結尾。

這仨月對他來說太刺激了,一會蘭州丟了,一會成群結隊的番子韃子從莊浪河竄出來,一會劉承宗的帥帳旗纛出現在莊浪衛,一會又有一支軍隊從祁連山翻過來。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比敵人的謀劃完全按照自己的劇本來更有成就感嗎?沒有了。

直到嘉峪關傳來烽火的前一刻,洪承疇都認為自己是諸葛在世。

萬萬沒想到劉承宗居然暗度陳倉,在他眼皮子底下來了一場兩千餘里的大範圍機動,說是破釜沉舟也不為過,多大的魄力啊。

從前洪承疇一直以為劉承宗能有今天,靠的是其他首領個性中不存在的穩紮穩打,卻沒想到劉獅子是個比任何人賭性都大的傢伙。

只要帥府精銳之師頓兵關外,河湟谷地必然被朝廷收復,他們就真得去當野人了。

當然這件事其實並沒有太影響洪承疇的情緒,因為也沒時間讓他沉浸在羞惱之中,比劉承宗繞過嘉峪關更離譜的事是嘉峪關被攻破了。

但凡嘉峪關再多三千兵將,或者張天琳沒從祁連山出去,那座雄關就丟不了。

偏偏事已至此,原本他的想法是藉由古浪峽複雜地形阻斷元帥府大軍,將其耗到束手無策,使甘肅與蘭州對元帥府形成夾擊。

此時整個戰場局勢隨著劉承宗出現在嘉峪關而發生逆轉,曾經對他們有利的古浪峽,反而成為阻攔他們南下的天險。

這一切讓洪承疇收起了全部驕傲,虛心向楊嘉謨詢問道:“楊大帥的意思是,在下再撥與你一萬精兵,與劉賊對壘?”

楊嘉謨見他能聽得進去建議,心中急切稍緩,先搖搖頭,旋即指向輿圖中肅州與高臺一線邊牆,道:“末將之所以說務必將敵軍阻於高臺,就因為這裡是二百里大漠,能滿足大軍取用之水源盡在高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