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這運氣不是一般的壞啊!
不過看劉之綸出走大營雄赳赳的背影,楊彥昌很是振奮,對吳自勉道:“吳帥,我們要出兵打東虜了?”
吳自勉慢悠悠坐回去,轉頭像看傻子一樣:“你哪隻耳朵聽見老夫要出兵?”
“他,剛才……”
楊彥昌一時語塞道:“那人不是兵部侍郎?吳帥不也說幫他擋一擋?”
“擋個屁,你看老夫給他作揖,那是拜死人,別說是兵部侍郎,就算是兵部尚書,老夫也得聽馬世龍的。”
吳自勉對楊彥昌還是很有好感的,叮囑道:“你也聽他說了,一切順利收復遵化,他募萬餘新軍成立八營,全是京師的市井百姓,編練未滿一月,能順利嗎?”
“編,編練不滿一月?”
楊彥昌尋思,那還不如我的兵呢。
“年輕後生,皇帝給個官職,要報答知遇之恩,諸路勤王軍駐紮於此,就要被看做互相觀望、畏敵不前。”
吳自勉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既有輕蔑又有敬佩,搖搖頭道:“像這樣的人,明知死路一條還往前上,老夫敬佩,可誰要想讓我這麼幹?我就先把他殺了。”
說著,他轉過頭看著楊彥昌道:“你不是想勸我出兵吧?”
楊彥昌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是就好。”吳自勉輕笑一聲:“你的命還長,別急著死,慢慢看,往後稀奇古怪的事還多呢。”
吳自勉就不想來勤王,只是調令到了手裡,他躲不開。
原本想在路上使勁磨蹭磨蹭,耽誤些時日,等三月再來京畿,到時仗打完了帶兵回去就行了,萬萬沒料到張夢鯨讓自己氣死了。
但凡張夢鯨能多活幾天,他都不會這麼早到。
稀奇古怪的事?
楊彥昌心想,自己來勤王就已經很稀奇古怪了。
卻沒料到吳自勉緊跟著就道:“老夫不管你是來幹嘛的,別給我找麻煩。”
這話說得楊彥昌心裡猛地一突突,臉都白了:“吳帥,這話什麼意思?卑職不懂。”
其實吳自勉早就發現了這指揮使有問題。
見到楊彥昌第一天他就發現,這指揮使問題很大。
從旗官到旗軍,兵器磨得雪亮、泡釘甲沒有生鏽,身上鴛鴦戰襖沒有補丁,甚至每人都穿著鞋。
旗軍的精神面貌極佳,精瘦有力、士氣高昂、吃苦耐勞。
經過民田、民宅,秋毫無犯。
這支延安衛部隊,從頭到腳,怎麼看都是相當高規格的衛所旗軍。
恍然間讓吳自勉有種回到剛從軍的穿越感。
大明全面倒退三十年。
尤其是楊彥昌還不貪財,吳自勉讓他約束逃兵,派人逃跑拿銀子賄賂他,他居然不收。
這正常嗎?
這合理嗎?
朝廷在三年裡給延綏鎮發了不到三成的軍餉,作為帶兵將官,就沒有不貪財的。
一心利己的,要貪財;
滿腔報國的,更要貪財!
你楊彥昌憑什麼不貪財?你的兵憑什麼不搶掠?
這不是氣節和紀律能決定的事。
憑你有,憑你看不上這點小錢,憑你的兵看不上百姓那點小糧。
吳自勉智珠在握,身體向後微仰,神態輕鬆:“什麼意思?劉承宗是你養的賊,或者你本身就是賊。”
楊彥昌渾身都僵了,強作鎮定道:“呵,吳帥為何要開這種玩笑?”
“老夫又不拿你告官,你怕什麼?”
吳自勉輕蔑地看了楊彥昌一眼,這人膽子比他想象中小的多,怕是做不出養寇自重這種事,擺手道:“你跑到這勤王,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