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在心裡想象著張天琳和高應登的兩個大營在鳳翔塬上大殺四方,自己卻領兵駐在渭河北岸,窮耗兵糧!
這簡直罪孽深重!
不過好在,魏遷兒很能給自己找活兒幹。
他是驛卒出身,一閒下來就看見了西安府境內的驛站。
西安那樣的大城重鎮,他打不起,但小小驛城對他來說卻不在話下,當即兵分七路,攻向西安府境內的七座驛城。
他這個大營,兵分七路,每路還有七百多人呢,對付兵力單薄的驛城,可謂手到擒來。
一日之內便攻取五驛四十鋪,第二日一早,剩下那兩座驛城也被攻陷,取得米糧八百餘石、銀錢四百餘兩,更是收降鋪司兵四百有餘、驛站馬騾六百餘匹,使西安城驛路完全斷絕,成孤城一座。
這些事對魏遷兒來說很簡單,就學著剛認識劉承宗的時候,劉獅子的做法,把周遭驛站急遞鋪全乾一遍,先讓這些同事下崗,然後幫他們再就業。
不過這些驛卒也沒想到,剛投到魏遷兒手下,立刻就迎來一個大活兒——追擊闖進咸陽境內的寧夏軍。
神光顯悶頭跟魏遷兒懟了一陣,被打得潰不成軍,轉頭繼續率殘兵向北逃往耀州。
這會兒他已經逃得沒腦子了,往哪走都是元帥軍,往耀州跑完全是因為慣性。
結果耀州也不是空城。
城裡有個馬肉將軍米剌印。
相較於閒得無聊的魏遷兒,米剌印這段日子還過得聽有聲有色。
一開始,他從劉承宗那領到在耀州熏製馬肉的任務,眼巴巴看著主力軍向西、張振丁國棟領兵向北,心裡還挺鬱悶。
反思了很久,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做得不對,讓劉承宗誤認為自己有當伙伕的潛質。
不過後來真駐紮在耀州,米剌印發現客串耀州知州,還……挺有意思。
這段日子以來,他統計了丁口田畝,丈量了無主田地,召集了流民開荒,也集結匠人制造軍器、修繕城池……閒著沒事還跑到州學跟那些秀才鬥嘴。
一開始是捱罵,米剌印不答理他們,後來州學生員們發現米剌印還挺幹人事兒,就以勸降為主。
尤其一個名叫宋緒湯的年輕生員,罵得最激烈。
米剌印也很生氣,尋思你這個人好生不講道理。
我米剌印一開始就是明軍肅州營的千總,長官被擊潰,自己被圍在驛城裡,跟叛軍打到彈盡糧絕,無奈出城投降,然後繼續幹的是當兵吃餉的那回事兒。
一個堂堂正正的叛變軍官,從頭到尾,就跟流賊就沒有半點關係。
你這秀才一直逮著老子罵流賊是什麼意思?
米剌印被罵得不耐煩,便叫人把宋緒湯抓緊州府牢裡,打算關上幾日,還不老實就痛打一頓。
誰知道宋緒湯人特別軸,進了大牢就嚷嚷流賊露出了真面目,直接絕食,拒絕吃飯一心求死。
米剌印也沒脾氣,心裡知道大元帥進陝西是要治理地方的,自己在這燻馬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又把宋緒湯放了出來。
他心想,反正我也不是耀州知州,這傻孩子願意罵就讓他罵,等大帥過來,拍拍屁股打西安去,耀州留給將來的知州操心。
誰知道宋緒湯剛被放出來,因自己一口浩然氣懾服流賊渠魁而沾沾自喜,人還迷瞪呢,就迎來家僕哭訴。
宋緒湯在城外的莊子,被流竄而來的正牌官軍神光顯部,洗劫一空。
大明在耀州的頭號忠臣當即跳反,攜家僕數人加入米剌印的軍隊,申請出城討賊!
正當甘肅參將神光顯率領殘兵敗將,在大明的土地上跟魏遷兒、米剌印兩營軍隊進行遊擊戰爭時,劉承宗也率大軍浩浩蕩蕩的進了西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