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剛猛迅疾,凌厲無比。
敬仁乾澀渾濁的雙眼如飽受了春風雨露的滋潤一般,忽然變得晶瑩剔透,炯炯犀利,蒼枯老軀也如潤了熟油變得輕靈敏捷。整個人像似突然年輕了幾十歲,成了血氣方剛的壯漢,拳出剛猛,掌勢雄渾,以硬碰硬,以剛克強。
傅雷呼喝有聲,連連倒退。
神農幫的幫眾為之動容。
左冠楚心中暗道:“寶相寺的武功果真名不虛傳!幸好讓傅雷先行試探,若非如此,硬奪起來定要吃大虧。”
只聽敬若方丈嘆氣一聲,自語說道:“爭強好勝,傷人害己,實違我佛本意。阿彌陀佛!”
敬仁聞言一怔,收身退後三步,合掌說道:“貧僧罪過,謝方丈師兄指點。”他收心凝神,對傅雷說道:“傅施主武功高強,貧僧不是對手。”
傅雷雖處下風,但打的興起,他不知敬仁耿直,見他竟然說反話,便說道:“老和尚好會作假,明明佔了上風,卻說不是對手,豈不是故意戲弄於俺?俺還有好招,再來。”他揮拳又上。
敬仁不閃不避,捲起袍袖罩在傅雷雙手之上。只見二人手抖臂顫,勁力左衝右突,好一陣子袖底乾坤。一瞬間已在勁風鼓滿的袖子裡拆了七八招。二人步不移身不動,面不改色,沒看出什麼高下。
實際上是傅雷連攻了七八招,都被敬仁不動聲色地化解,消弭於袖下。
敬仁本嗜武成痴,一經交手,便將佛門戒燥、不爭之律拋之腦後,必要分出勝負才罷。剛才受到敬若點悟,心中慚愧,待傅雷攻完八招,停手袖中,他面露微笑,也不還手,希望就此保住傅雷顏面,讓他知難而退。
不料,傅雷不肯借坡下驢,只當敬仁是在譏諷嘲笑,不禁大怒。他抖臂變招,十指彎曲,變拳為爪,用上了金鉤鐵爪的功夫。
他這套爪上功夫不同於江湖上的“龍爪手”、“虎爪手”、“鷹爪手”之類的爪法,這是他十多年前在關東長白山採藥時見到老虎搏熊,大有所悟,自創而成。雖只有十幾記招式,但施展起來,忽如虎爪勾扯,忽如熊掌抓撕,雄渾剛猛又不失機敏靈活,著實是一種極厲害的功夫。
只聽“哧啦啦”一陣亂響,蝙蝠般的灰影四散飛射,敬仁一雙寬肥的大袖被傅雷撕成了數十片。他赤膊裸臂大是狼狽,好在臨危急變,抽避及時,才免了手臂與之相碰。
這令人大感意外,左冠楚唇角微揚,面露驚喜,靜待後戲。
只見傅雷一招得手,招招緊逼,熊掌橫掃,虎爪翻飛,他雄壯的身軀如熊奔虎躍。
場外幫眾連連歡呼喝彩,隱隱有雀躍之勢。
敬仁的武功要遠遠勝過傅雷,強抑好勝之心是大違他本性的。心存慈念間竟遇險狀,他面色一沉,窘中帶怒,將袈裟鼓動的如飽風的船帆似的兜來罩去。
傅雷呼喝有聲,看起來威風凜凜佔盡了風頭。其實他卻感到著掌如擊玄鐵磐石,爪觸像似鴻毛落水,不是震痛難當,便是如入空物,無跡無形。敬仁的袈裟捲起的氣流像流澤漩渦充滿了巨大的吸附之力,只要他出招稍慢或是發力稍緩便要一頭扎進去。這可是非死即傷,既狼狽又悲慘的事,他又驚又駭,想要收手已然不能,只能拼力進攻化解。方知自己武功與對方天差地遠,先時所言真是大言不慚。
他耿直性子,平素豁達不拘小節,是那種願為朋友、兄弟兩肋插刀肝腦塗地的人,敢擔當卻敢承認,正因此,才輕易受了左冠楚的串掇。此時他悲苦自知,又悔又怕,也不像那種虛偽的人心口不一,死遮顏面。他失聲大喊:“哎!左堂主!左大哥!兄弟我招架不住了,哥哥快來救我。”
左冠楚神色閃爍,審時度勢,心知二人聯手也未必能勝,便說道:“敬仁大師武功高強,豈是你我兄弟可以比肩?既然不敵,停手認輸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