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一鳴此刻對程雨非的好感已經喪失殆盡了,不過他雖然是一棵土生土長的中國雜草,可曾經在那塊盛產紳士的國度裡移植了幾年,多少沾染了一些紳士習氣。因此,他對女人向來還是很大度的。哪怕心裡再腹誹,表面上還是非常禮貌周到。所以他一邊譏諷地笑著,一邊客氣地叫了一聲:“程醫生。”
程雨非回過頭來,看到蘇一鳴十分意外。她看了一眼蘇一鳴手裡的拎包,冷淡地寒暄:“蘇總……過來買東西啊?”
蘇一鳴心底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於是他對程醫生笑道:“哦,這個是我們公司為了答謝客戶定製的禮品,是女士用的化妝品,多了幾份。程醫生,這個送給你,謝謝你最近幫我很大的忙。”說著將拎包舉到程雨非跟前。
程雨非吃了一驚,本能的伸手推辭:“不不不……我不要,蘇總你還是送給客戶。我不要。”
蘇一鳴笑道:“算是再幫我一個忙吧程醫生,這東西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不方便,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這個倒也不是虛言。
程雨非飛快地瞄了一眼那個盒子,發現上面赫然有蘭蔻的商標,不由心下一喜。女人天生對這些東西沒有抵抗力,何況她很喜歡這個牌子的化妝品。今年她們急診科吃年夜飯,組織的抽獎活動,就有蘭蔻的化妝品作為獎品。程雨非就很可惜地跟它失之交臂。
那時候抽獎的主持人從盒子裡撈出一張紙片,然後大聲的宣佈:“六十一號。”程雨非立刻歡呼了一聲衝了上去,接著就聽見那人說:“呃……看倒了,是十九號……”於是可憐的程雨非一場空歡喜,只好灰溜溜地下來領了陽光普照獎。
因此現在她看蘇一鳴態度很誠懇,本著一向樂於助人的做人準則,她就決定笑納了。
她接過那隻拎包的時候,一個怪里怪氣的嗓音忽然響了起來,大聲地唱著歌:“我是帥哥我怕誰,天下美女一大堆。姐姐妹妹排好隊,一個一個等我追……”
程雨非跟蘇一鳴都嚇了一大跳。程雨非很快就鎖定那個聲音正是從自己剛剛接過來的拎包裡響起來的,火速將包裡的盒子拿了出來,一探究竟。
啪嗒一聲,一隻手機從裡面掉了出來,一邊振動著,一邊在地上更大聲音的唱歌:“我是帥哥我怕誰,天下美女一大堆。姐姐妹妹排好隊,一個一個等我追……”
程雨非眼角的餘光帶著鄙視,曖昧地掃了一下蘇一鳴,蹲下身撿起那隻還在響著的手機:“蘇總,這是你的手機?”
蘇一鳴一向自命風度翩翩,沒想到今天會有這麼一出,鬧了個大紅臉,聽著那隻手機還在傻乎乎的嘶聲唱著,心下懊惱,飛快地搶過手機,把那傻 B鈴聲按掉,這才堆了個明淨的笑容解釋:“這個手機不是……”
話音未落,不知道何處跑出來一個小夥子,一拳將蘇一鳴撂倒在地。
在蘇一鳴發下毒誓不來廣濟醫院急診科後沒滿一週,他再一次被送到了那裡。他覺得自己真是背到了極點。
那個小夥子知道真相後羞愧難當,一再地向蘇一鳴道歉,主動出錢出力,在急診室象一隻全速旋轉的陀螺一樣忙乎,為蘇一鳴跑過來跑過去。蘇一鳴實在不好意思再罵他,何況人家就是一個見義勇為的大好青年,他還能說什麼?
小夥子是本市某校再讀的碩士生,明年就要畢業了,正在找工作。蘇一鳴跟他搭訕了幾句話,覺得小夥子人挺實在,見解頗是不凡,動了愛才之心。他想到自己一個朋友所在的跨國公司正要招人,立馬盤算起將這個小夥子賣過去。蘇一鳴自認為眼光不錯,而且眼光長遠。他一直想著在一些大公司裡安插幾個自己的親信,並且著力扶持一下,等他們成了氣候,自己行事就會方便很多。因此他言辭之間對小夥子頗為尊重。
至於程雨非,他更是沒什麼可指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