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把這頭陀埋了?”姑娘道。
“不必了,這無情嶺中暴屍多著呢。目下我們身入險境,附近有高手窺伺,危機四伏,變生不測,我們還是速離厄境為佳。瞧,那兒有一個土穴,丟入那穴中算了。”
逸雲說完,提起屍體丟入穴中,在穴邊拍了一掌,泥土將屍體薄薄的掩了一層。
突然,對面正北一座小峰之上,升起了一縷嫋嫋簫聲,聲不大,但入耳清晰,直薄耳膜。蕭聲中,充滿了哀傷,而又略帶憤怨,像在訴說著一段難忘的遙遠往事,泛起令人心絃顫抖的哀傷之愁。
那座小峰的東北麓,正是水色深黑的死寂河。
“那兒有絕頂高手弄簫,正在逗引我們。”逸雲說。
“也許他正在注視著我們的動靜哩。”姑娘說。
“這人內功修為已臻化境,音律學之精出類拔萃,簫聲中飽含哀愁憤怨的情緒,定然是無情嶺的主人,雖則他將山嶺命名為無情之嶺,可是簫聲中卻洩露了他的滿腹深情。”
“我們前往一觀,也許可以幫助他。”姑娘說。
“這些世外高人,性情十分古怪而不合情理,萬一他翻臉無情,我們豈不惹火燒身?”逸雲遲疑地說。
“我們也非庸手,怕什麼?”
“且讓我試試看。”逸雲躍登一抹古木頂端,姑娘也跟蹤而上,並立在枝梢,向簫聲揚處凝神注視。
那兩頭吸血神蝠,在那小峰頂上急劇地在飛翔,繞峰倏沉候升,可是卻像在盲目亂找。
逸雲耳目之敏銳,已至通玄之境,天聽地聽之術,可找出三五里之內的微小發音體之所在,可是簫聲飄忽,似乎從四面八方傳到,也像從飄浮的氣流中發出,時東時西,時似來自九天,時又像來自地底,就找不出音源的確實所在。他喃喃地說:“這人用‘飄渺傳音之術’在考驗我的聽覺哩。”
姑娘已聽清他的話,介面道:“哥,你怎知這人用飄渺傳音之術?”
“這是無上絕學,也惟有這種絕學可逃出我的耳力所及之處,聲音飄渺,折向而傳,九幽異人的鴻鈞魔鼓是借物折向傳音,這人更高明些,可以用無上絕學以音折音,故而簫音飄浮不定。請看兩頭神蝠飛翔的變化,就可知這人的修為是如何高深了。”
“怎可以看出呢?”姑娘惑然問。
“神蝠目力不佳,只憑聲音在黑夜中引導飛行於密室之中,它們追蹤飄渺的音源,莫知所從,所以經常失去準頭,急得四面亂竄呢。喚它們回來吧,別將它們累壞了。”
她發出二聲長嘯,召喚神蝠返回。
兩頭神蝠乃急飛了兩圈,方不甘心地轉回。
簫聲被嘯聲一引,突然一折,由悽迷變為高亢,充滿殺伐之音。這次簫聲不再飄忽,確是由峰頂以無比威猛的聲勢傳到。
姑娘修為比逸雲相去太遠,簫音一入耳,氣血一湧,立感血脈賁張,煞氣湧上了眉梢眼角,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拔龍犀劍,要找人拼命啦!
逸雲一掌按住她的背心靈臺之上,在她耳畔沉聲喝道:“抱元守一,心神馭氣,運功調息,物我兩忘。”
姑娘渾身一抖,神智候清,靈臺穴上一道暖流一催,將她體內先天真氣催動了。
逸雲氣納丹田,發出一聲清嘯,以千里傳音之術,朗聲吟道:“孕育萬機,生生不息,是謂天道,何雲無情?”
簫聲倏隱,接著響起一陣哈哈狂笑,震得人心血下沉,直薄雲霄。
逸雲不甘示弱,也發出一陣長笑。兩股笑聲糾纏不己,無形中在較量無上絕學。
兩人的笑聲久纏不絕,似乎不分軒輊,久久方倏然止住,功力相當。
簫聲又起,這次是低沉的嗚咽,悽切顫抖,如泣如訴,恍若子規午夜哀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