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開啟門,整個人愣在了門口,桌上放著幾盤菜,兩份米飯,筷子擺放整齊,菜色清淡,應該是他動手做的。
他在等她。
她不在的這半個月,他每天都會做飯菜等她麼?
心裡莫名的酸楚,遺憾劃過心頭,她就要離開他了,中君頓了頓,默不作聲的走到桌邊,將塑膠包扔在沙發上,拿起筷子淡淡道:“等了很久吧,過來吃飯。”
“你又跟人打架了?”薄傲寒看著她發紅的臉,皺眉道。
“我打了那人,飯都涼了,快過來。”中君不以為意,嘴角的傷口是半個月前雲中月留下的。
薄傲寒冷著臉在桌邊坐下,拿起的筷子遲遲不肯動手,眼睛緊緊的盯著中君夾起胡蘿蔔片放進嘴裡,看著她皺眉搖頭,點頭的樣子,忍不住道:“不好吃?”
中君衝他痞痞一笑,“湊合。”
薄傲寒唇角忍不住彎起,那模樣很像個孩子被表揚的竊喜。
他也夾起胡蘿蔔,嚐了一口皺眉道:“涼了。”
“還好。”
“有點淡。”
“還好。”
“這個還行。”
“湊合。”
“……”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突然都住了口,沉默的吃著飯,三年來第一次陷入這種人為的尷尬中,習慣了吵鬧,敵對,防備,這樣內心突然的靠近,不免兩人都不適應。
“薄傲寒。”中君放下筷子,輕輕道。
薄傲寒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鳳目裡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藍光。
沉默了一小會兒,中君抬眼看著他,自從那日她嘲笑他總穿黑色,沒有品味後,不知何時,他再也不穿黑色,改穿白色襯衣,三年來,兩人的心始終咫尺天涯,中君一直覺得,這男人的心放在很遠的地方,他不危險,但比任何人都冷漠,她一度認為這男人是沒有感情的。、
可是相處的越久她越是能感覺到這個人的虛無和孤獨,拋開平日裡他刻意偽裝的桀驁,她在他身上沒有看到富家子弟的跋扈,沒有世故的氣息,有的只是沉靜到心底的踏實,他很善良。
薄傲寒的冷,是冷在表面,雲天祈的冷,冷的是內心。
“我今天很開心,來,喝一杯。”中君說著起身從箱子裡拿出一瓶葡萄酒,倒了兩杯。
薄傲寒皺了皺眉,不等她說話,中君搶先道:“不會醉的,這是劣質的假酒。”
說完衝他壞壞一笑,她知道薄傲寒莫名的對菸酒有介懷,他的禁區,除了菸酒,還有那顆紅色的鑽石耳釘。
“你也有開心的時候?”他漫不經心的問。
她胡亂的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跟著我?”她也漫不經心的問。
或許是因為中君的突然離開,觸及到薄傲寒內心深處最為隱痛的紀念,害怕失去的恐懼使他塵封多年的內心,開啟了一絲喘息的縫隙。
薄傲寒皺眉沉思著,似乎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她,英氣的眉間帶著淡淡的困惑。
中君沉默的添上酒,她知道現在他需要聽眾。
“因為你像一個人。”薄傲寒轉動著酒杯,眉梢動了動,沉默許久,低聲道:“我的真名不叫薄傲寒,我叫薄韶榮。”
中君拿著酒杯的手猛地一顫,心情莫名的沉重起來。
薄傲寒勾起唇角嘲諷的笑,暗啞道:“薄傲寒是我哥哥,我殺了他,他很愛我。”
他言簡意賅,中君心裡卻顫抖起來,這幾句話說來簡單,但其中壓抑著多少情感的暗潮和悲哀的血腥無人能懂,只有她這樣經歷過生離死別,經歷過血海的人才會懂得,所以她理解那種蝕骨之痛,以及生而為人,不可抗拒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