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聽見,猜測到在說什麼。謝芷的書童正月,與其他學子的僕人不同,按東齋房的人而言,在於謝芷是個蠢貨,才被自己的書童騎到頭上。李渢倒是覺得,這兩人不像一般的主僕,倒有點朋友的樣子,只是謝芷確實是個白痴無疑。
“什麼時辰,還在閒扯。”
李渢出聲,從床上坐起,兩位書童立即趕過去,你一句公子,我一句公子,殷勤得要命。李渢不大管他的書童,也不大讓他們伺候,有些事,他向來自己做,比如穿衣洗臉,而李德兒與李興樣樣都要爭寵,李渢比較厭煩這兩人,不僅因為這是李家安插在他身邊的人。
穿戴整齊,李渢走至後窗,見窗外盛開的茶梅花有被人澆水摘取的痕跡,猜想剛一定謝芷和他的書童過來摘花。紅色的茶梅花,豔麗嬌嫩,清香喜人,如果這不是謝芷主僕照料著的花,李渢早去摘來幾枝插在書案上。
講學堂人已到齊,李渢落座,抬頭對上前座的謝芷,又看到他脖上露出的襯袍領子,那領子布有補丁,而且顯然不只縫過一次,用的線顏色不同。
此人竟落魄到這地步,不過常言道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比尋常人家還是要好上一些,也曾見他吃飯用的筷子,竟是對銀筷,花紋還挺精美。
雖然殷富已不再,但總也要維持表面風光,即迂腐又可憐。
李渢走神,夫子的聲音將他喚回,只見謝芷人站起躬身,臉上掛笑,原來夫子在稱讚他近來學業大有長進。
謝芷落座,得意洋洋跟孟然說:“明兒我請客,好好犒勞你和子玉。”孟然歪著頭,漫不經心說:“好是好,你哪來的錢,我那日說笑,還貪吃你那一口。”謝芷擺手,“才不是那回事,我也不能白吃子玉的飯,白喝他的酒,我爹常告訴我,來而不往非禮也。”孟然打打哈欠,“我可沒錢支援你,你就把‘君子之交淡如水’記上吧,比你爹那種有錢人才能維持的臉面實用多了。”謝芷被這麼一說,悶悶不樂回:“我有錢,也就請這一回,往後是再沒了。”孟然看他模樣可憐,摸了摸他的頭,嘆息:“那你也要請下子川。”這句話,聲音壓得極低,不過李渢正用心在聽,還是落入他耳朵。謝芷不情願應了聲:“嗯。”
你不情願,我還不樂意讓你請。
李渢沒有出聲,他目光落在謝芷頭上,孟然梳理謝芷頭髮的那隻手,他先前曾以為兩人是斷袖,後來發覺並非那麼一回事,不過孟然這人比較特別,經常說些不合世俗的話,李渢覺得他是個聰明人。
專注著前方,感覺到側身有目光在注視,李渢側頭,對上丁靖的眼睛,這人眼神晦澀,總覺得他似乎知道些什麼。
明日休課,在山上多日,還是下山去走走吧。瞥下同案的曾嶽,此人聚精會神在聽夫子授課,有時也想,若是此人換做文佩,將是另外一番情景。
作者有話要說:
☆、(修訂)日暖藍田玉生煙 第三章(中)
黃昏,李渢用過餐,在案前閱讀,他帶進書院的書有兩箱,何況時常到藏書樓借閱,平日手不釋卷。別人有一堆朋友走動,他則總是獨自一人在房中讀書。如果有人好奇他讀什麼,湊過來看,他還會把書卷用手擋住,不讓人窺視——書院內禁止讀閱雜書,想來他讀得也不是什麼科舉的敲門磚,聖賢的經典。
翻動書頁時,李渢有個小動作——舔手指,他容貌出眾,唇線優美,十指修長,若是有妙齡女子看到他專注讀閱翻書頁的儀態,只怕要生出相思之情。可惜書院裡除了伙房幾位大媽,哪來的妙齡女子,而房中對著李渢的不過是兩位無所事事,心不在焉的書童。
天色昏暗,李德兒點上燈,李興走至李渢身邊問:“公子,有什麼吩咐嗎?” 李渢覺口渴,清清喉嚨,聲音低啞:“去泡盞茶來。”發出的聲音不同往常,讓李渢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