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期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準備。明白,終究會有這麼一天,她會離自己而去,只是這一切來的似乎有些太快,讓人猝不及防。
最初的痛苦過後,現在,反而安定起來,生死離別,本來就不是她可以決定的,人世間每天都在上演著不同版本,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悲傷。
等她細細把墓碑擦拭了一遍,就跪坐在墓前,像和她面對面聊天那樣說話。
“我知道那首詩是留給父親的,您放心,我會替您轉交給他,您就安心的去吧!媽媽……我會想你……很想很想。以前的事我也記得很清楚,我剛到紀家的時候,對你的種種排斥以及莫名的敵意,和你對我的種種好,一切都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就像你那天說的,那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記憶,你不曾忘卻,而我亦然……”
白晨風站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本不想打擾他們說話,只是又不放心她,尤其看她跪坐在地上,想著現在雖然天氣已經回暖,但地下畢竟又溼又冷。蹙著清俊的眉看她,忍了很久,見她依然是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心下不願意了,大步走過去,脫下外套摺好,給她墊在膝蓋下。
林空空看了他的動作,心一暖,再看看他穿著薄薄的襯衫,又哪裡肯?掙扎著小聲嘟囔:“小白,你快點兒把外套穿上,會冷。”
“我不冷!”
“怎麼不冷?你穿的這麼單薄,會感冒的。”
“我比較耐凍,才不會感冒,這地上太冰了,小心一會兒膝蓋疼。”
林空空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就不和他爭執了,免得耽誤更長的時間。本來想著a市和s市相隔甚遠,自己又懷有身孕,短期內不可能再來,就想多和母親說會兒話。現在卻想著自己還是長話短說,不然讓他衣著單薄的站在這裡,她有些捨不得。就算他身體再健壯,再不愛感冒,也難免會受涼,她素來不得他吃一點苦。
“媽……你看你一直擔心,說他性子冷,怕他有朝一日不會善待於我,現在你看到了,應該也放心了吧!這麼多年,他待我向來是極好極好的……”
說到這裡,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站著的男人,眉眼冷峭,絕世風華。心裡竟是從未有過的安定溫暖,最美好的愛情,無非就是陪伴,不管經歷著什麼,痛苦或是喜悅,都會有一個人和你一同分享,這種感覺很美好,很熨帖,很溫暖。
“您還不知道吧,我懷的是雙胞胎,會有兩個寶寶一起出世。他說希望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而我也是這麼想的,要真是那樣該多好。一男一女是龍鳳呈祥,又剛好湊成一個好字,我這一生也就更圓滿了,再沒有任何遺憾。而您也會替我高興的吧!還有就是那天我沒來得及告訴您,我母親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說完這些話,她停頓了一會兒,靜靜地看著墓碑上的李舜娟三個字,在心裡默默地道了個別,拿起墊在膝蓋下的外套抖了抖上面的塵土,起身。
跪坐的時間有些久,小腿有些發麻,她動了動,蹙了蹙清秀的眉。白晨風察覺到她的意圖,大步上前伸手扶起了她,讓她半靠在自己懷裡。
“腿麻了?”
“嗯……”
“靠著我活動活動。”
“嗯,好。”
林空空靠著他先是替他把外套穿上,然後稍微動了動腿,等麻木的感覺過去了,兩手攬著他的脖頸,用額頭撒嬌一般的蹭了蹭他的下巴,甜甜軟軟的說:“小白你真善解人意,嘻嘻。”
白晨風嫌棄的推了推她的肩膀,語氣不善的說:“有你這麼形容男人的嗎?還善解人意……”
“呆子,這是誇獎你呢?”
“你確定你不是在擠兌我?”
“不是,我可真誠的誇獎你了,你又冤枉人。”
“那你的溢美之詞,還是留給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