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頭偏開些,讓月光撒到她面龐上,眼角似有光亮閃過。
輕抿了唇,抬起手,手指撫上她的眼角,點點涼意在指尖化開:“怎麼了?”
“沒什麼。”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後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脯,空落落的心象有了一點著落:“就想跟你一起睡。”
不凡猶豫了片刻,才伸臂過來,將她抱進懷中,下顎輕貼了她的後腦:“還是覺得很孤獨,是嗎?”
無憂身體微僵,屏著呼吸沒敢答,過了好一會兒,聽不見他再說什麼,慢慢睜開眼,望著前方黑暗,慢慢將氣撥出。
自從那場大火將她和子言分開,冥王為了她能在二十一世紀生存,將她交給了劇團。
六歲的她除了上鏡,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縮在角落裡看著別人忙,沒有人時間理會她,那時她真的很想子言,真的很孤獨,後來漸漸的習慣了那份孤獨,被孤獨緊緊的包裹了十八年。
這樣的她孤獨也就罷了,可是有父母寵著,眾多夫侍陪著,而皇恩罩著的興寧也會孤獨就叫她難以理解。
不過說難理解,卻又極好理解。
雖然她在宮裡時,每次姨娘來看她,都讓她覺得姨娘親近得如同親孃。
到了這裡,也時不時的與姨娘接觸,能感到姨娘是寵她的,但在這寵愛的背後,反而隱隱感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生疏。
比方除非有事,或者她去看姨娘,才會有和姨娘小聚的日子。
而姨娘從來沒有主動到她這邊來閒坐閒聊,也就是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過她過去在宮中,也從來不見母皇去看她,所以覺得或許母女之間便是如此。
想到這些,不由的嘆了口氣,或許那時候,姨娘是覺得她可憐,才會特意去看望她,而興寧是她的女兒,常在身邊看見的,也就無需這些了。
想是這麼想,總有些失落,反而懷念以前姨娘帶著好吃的,去宮裡探望她的日子。
攬在腰間的手臂並不多緊,卻讓她莫的生出一種踏實感,後背的溫暖卻讓她突然間覺得有片刻的依靠:“這世上有你想去珍惜的嗎?”
她豎著耳朵等待,可是身後靜得只有他平和輕微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回應,就在她要放棄,閉上眼睡覺之際,傳來他淡淡的聲音:“沒有。”
“是嗎?”無憂略略失望,閉上了眼:“沒有想念的人,會越加的孤獨。”
不凡垂下眼瞼,看著眼前輕拂的髮絲:“那你的想念是什麼?”
無憂頓了頓,喉間象是被什麼東西哽住,過了會兒,笑了:“我也沒有。”
二人又沉默下來,良久,他才又再開口:“你自山裡回來,身上為什麼總是這麼涼?”
無憂身體一僵,死人當然涼,遇上特別時候,就算捂上兩床被子,也不見得捂得熱……不過這話卻是不敢說出來,挪動身體離他遠些:“風吹的……不過,我一點不冷。”為了表示自己當真不冷,還用手扇了兩扇。
他手臂收緊,將她摟了回去,在懷中抱得更實,下顎將她的頭頂抵得更緊些:“睡吧。”
無憂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沒有想念,但這一夜,在他懷中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來,難得的是,居然發現他沒有如往常一樣離去。
睜開眼,看著他仍閉著眼的面容,晨光透過窗格,碎碎的在他臉上撒了一層淡金。
頭髮齊整,依然束著發,沒因為睡了一夜而凌亂,只得耳邊的柔順發束落在枕邊。
墨髮,白瓷枕,如同一道天然的水墨畫。
他的眉平直如裁,十分的整齊,整齊的尋不出多的一根雜眉,睫毛很長,鼻樑筆直,唇的曲線也是極好,雖然尋不出一點瑕疵,但無論哪裡都沒特別的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