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嗎?您和菩薩說,把咱們都運到南海普陀山去不就得了?”
“痴兒,”方丈搖了搖頭,撫摸著小沙彌的青皮腦袋,“如今誰都救不了我們了,能救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你聽著,我以寒山寺第三十六任主持的身份,命令你帶著我的度牒和寒山寺的地契,連夜出發,去松江,去上海,等到江南平定,發逆被朝廷的部隊蕩平,你尋到時機再來重建寒山寺,”方丈從案上拿出一個包裹,交給了小沙彌,“快去快去!”
小沙彌懵懂含淚跪下磕頭,接過方丈手裡的包裹,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觀音殿,殿前的長明燈終於被冷風吹滅,殿內一片漆黑,方丈長吁一口氣,走出了殿門,對著外面惶恐不安的僧人們冷然開口,“拿棍子,咱們和那些叛逆拼了。”
“方丈,”一箇中年僧人遲疑地開口。
“有慈悲菩薩普度眾生,亦有怒目金剛掃蕩群邪,整日裡打坐唸經吃素不殺生,如今也該學一學護法金剛的本事了!”方丈從低眉善目的垂垂老者變成一個氣宇軒昂鬥士,絲毫不弱於尋常武將,“敲鐘,全寺的小沙彌都送出去,讓他們自求多福,咱們,”雙眉豎了起來,環視群僧,“咱們和長毛賊拼了!”
鐘聲噹噹噹響起,殿前眾僧齊唸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李秀成在睡夢中聽到了噹噹噹的鐘聲,翻了個身子,稍微清醒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叫親兵,“哪裡來的鐘聲?”
親兵出去了一會,又進帳來報,這時候李秀成已經穿好盔甲,“忠王千歲,是寒山寺方向傳來的鐘聲,李將軍派了一隊兄弟去打探,發現原本駐紮在寒山寺的清妖趁著夜色偷偷溜走了,李將軍請忠王示下,要不要繼續追?”
李秀成啞然失笑,原來是自己過度緊張了,“罷了,張玉良已經膽碎,想必也不敢玩什麼反攻,晚上看不清,叫李將軍回來吧。”李秀成解開了釦子,“如今城外的依仗去了,城裡的人也該死心,不要再和天國對抗了,”翻身躺下,“你也去休息吧,今夜在這裡先受累一夜,明日就帶你進蘇州城瀟灑!”
“是。”
徐有壬的臉色蒼白,跌坐在了太師椅上,地上的親兵滿臉汗水,室內孤燈如豆,寒山寺的鐘聲悠揚地響起,讓江蘇巡撫的心跳的越來越快,血越來越冷。
那個親兵癱跪在地上等著徐有壬發話,過了許久,徐有壬長嘆一聲,“你去請朱臬臺過來。”
等到朱均匆匆趕到之後,徐有壬的神態已經恢復了原狀,見到朱均已經穿戴好了整副朝服衣冠,不由得微微驚訝,隨即也不發問,只是直接告訴了朱均這個壞訊息:“張玉良悄悄走了!”
朱均愕然,卻也沒有過多驚訝,“下官這張嘴還真是靈啊,”朱均對著徐有壬苦笑道:“那眼下可就沒有援兵,只能靠咱們蘇州自己了。”
“正是如此,”徐有壬點點頭,“請臬臺過來,是想請臬臺坐鎮城中,明日我就親上城頭督陣。”
“應當效命,”朱均拱手應下,城外的鐘聲終於停了下來,“反正夜裡也睡不著,大人把湖州家中帶來的好酒拿出來請下官喝一杯吧,往日不得喝,今個是要好好嚐嚐了。”
“這個時候你倒是還有心情喝酒,”徐有壬苦笑,揮手讓老僕去佈置酒和吃食,“不過也好,過了今日,誰知道日後什麼時候喝的到咯。”
老僕送上來湖州的三白酒和一碟蝦乾,兩個人碰了個杯,徐有壬飲盡杯中酒,滿足地喟嘆一聲,“呼,到底是家鄉的酒最是解饞,”又請朱均用湖州帶來的白蝦乾,兩人無言喝了幾杯,徐有壬復又說道,“老弟,我們是封疆大吏,一省高官,深受皇恩,自然守土有責,要與城偕亡,,只是我們的家人,卻是無需捐軀赴國難啊,可憐我的一雙兒女,女兒如今才五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