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把軟綿精緻的坐塌,又有重重紗幕遮一塊攔一塊,燈光明一處暗一處,都不像是書店,像個奢華俱樂部。孫妙眉在門口還讓人攔著了,說是VIP專用的。
裴本懷從一排書架後現出身來,先是和孫妙眉頷首打了招呼,然後才穩步走來了,對著服務生低語兩句,把孫妙眉帶進來了。
孫妙眉被他領到一個花藤扎的鞦韆座位上,裴本懷消失一陣,端來了兩杯軟飲料。
此間孫妙眉左右看了一下,此處靜謐無聲——當然,一個讀書的地方,別說談話了,誰走路腳步重一點,都要遭人怒目而視的。孫妙眉沒想這次會面成了這樣靜默的幽會——這要她怎麼把自己的支票本子拿出來?
裴本懷把飲料放到她面前,自己回身就在對面坐下了。在孫妙眉來之前,他好像就是在這裡一直坐著的,椅子上擺著三個靠椅,裴本懷坐得很適宜,他面前有本夾了書籤的書,此時悠悠開啟,一低頭讀了進去——竟然就這樣不理會孫妙眉了。
孫妙眉覺得莫名其妙,但她現在和裴本懷無法交談。孫妙眉自己也去抽了本書坐下,看了下去。
他們坐的地方正在窗邊,孫妙眉看了幾眼書,支著下巴就望向窗外了,窗外夏意濃濃,一片油亮亮的綠色。孫妙眉看樹木,也看行人。看著就恍惚了。
青山大學就在青莘大街上。孫妙眉的母校。書店所在之地正是青山側門的一條學院路上,路上紛紛行走的,都是青春朝陽的年輕學生,穿著短衣短褲,快活地甩著手腳,孫妙眉一時有了點物是人非的慨嘆。
正在她出神之際,裴本懷輕輕地抽了她壓在手肘下的書本。孫妙眉一下子回神了。
裴本懷只是看了看孫妙眉所看的書名,就把書擺放回了原位,孫妙眉看著他,裴本懷用桌子上的紙筆寫了一張條子,遞給了她。
孫妙眉接過,上面裴本懷問她:“學姐當時怎麼不繼續唸了?”
孫妙眉一個驚訝:裴本懷這聲“學姐”是緣何叫出來的,裴本懷又怎麼知道她是中途不上了呢?
孫妙眉視線又掃到自己的那本書,正是一本《方術考》。孫妙眉剛才挑書倉促,隨便找了本她可能感興趣的,那一架上都是些古文文言,孫妙眉看了頭痛,只抽出的這本,她勉強接受。
孫妙眉從前在青大學習,專業是臨床醫學。
裴本懷見孫妙眉一副迷惑的樣子,他將紙張又拿了回去,重新又寫了一行:“學姐不記得我了?我是你下一屆的啊。”
孫妙眉此時感覺明白了點什麼,然而又是暈暈乎乎地,裴本懷竟然是她的校友了?
孫妙眉覺得此時應是做一番熱切討論的,也更方便兩人增進友誼。可是兩人現在所處的地方卻是不能談話的,於是張嘴閉嘴憋了好久,提筆又放筆也不知寫什麼。她自己亂亂一想:原先只覺得裴本懷過分熱絡了,沒想兩人還有這樣的一份宿緣。
孫妙眉最後在紙上些:“原來你也是青大的,你是哪個系的?”
裴本懷低頭讀完紙條,突然抬頭無奈地看了孫妙眉一眼,這次他沒有借紙筆表達,直接壓低了聲音說道:“看來你是真不記得我了,我也是臨床醫學的呀。”
孫妙眉這下是真的驚異了,她印象中真的沒有一位像裴本懷這樣風姿超群的學弟,又也許是她沒有注意——她父親重病正是她大學的那兩年,光是每天往醫院跑,打工什麼的就榨乾了她的所有時間,日常交往也是有問題,同班同學認了一年才認清楚了名字。隨後父親醫療花銷越來越大,不得不用更多的錢,邵世榮也幫剛剛成名的她接了偶像劇,還許她璀璨星途,半哄半騙地讓她輟了學。由是她的大學生活支離破碎,沒曾想還有像今天遇上校友的際遇。
孫妙眉其實蠻珍惜那段大學光陰的,日子再苦,也是在高聳純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