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ger Student),是一種全世界所無的稀有動物。
我就是在這樣一種絕對自由的氣氛中,在第一學期選了希臘文。另外又雜七雜八地選了許多課,每天上課六小時。我的用意是練習聽德文,並不想學習什麼東西。
我選課雖然以希臘文為主,但是學習情緒時高時低,始終並不堅定,第一堂課印象就不好。1935年12月5日日記中寫道:
上了課,Rabbow的聲音太低,我簡直聽不懂。他也不問我,如坐針氈,難過極了。下了課走回家來的時候,痛苦啃著我的心——我在哥廷根做的唯一的美麗的夢,就是學希臘文。然而,照今天的樣子看來,學希臘文又成了一種絕大的痛苦。我豈不將要一無所成了嗎?
道路終於找到了(3)
日記中這樣動搖的記載還有多處,可見信心之不堅。其間,我還自學了一段時間的拉丁文。最有趣的是,有一次自己居然想學古埃及文,心情之混亂可見一斑。
這都說明,我還沒有找到要走的路。
至於梵文,我在國內讀書時,就曾動過學習的念頭。但當時國內沒有人教梵文,所以願望沒有能實現。來到哥廷根,認識了一位學冶金學的中國留學生湖南人龍丕炎(範禹),他主攻科技,不知道為什麼卻學習過兩個學期的梵文。我來到時,他已經不學了,就把自己用的施滕茨勒(Stenzler)著的一本梵文語法送給了我。我同章用也談過學梵文的問題,他鼓勵我學。於是,在我選擇道路徘徊踟躕的混亂中,又增加了一層混亂。幸而這混亂只是暫時的,不久就從混亂的陰霾中流露出來了陽光。12月16日日記中寫道:
我又想到我終於非讀Sanskrit(梵文)不行。中國文化受印度文化的影響太大了。我要對中印文化關係徹底研究一下,或能有所發明。在德國能把想學的幾種文字學好,也就不虛此行了,尤其是Sanskrit,回國後再想學,不但沒有那樣的機會,也沒有那樣的人。
第二天的日記中又寫道:
我又想到Sanskrit,我左想右想,覺得非學不行。
1936年1月2日的日記中寫道:
仍然決意讀Sanskrit。自己興趣之易變,使自己都有點吃驚了。決意讀希臘文的時候,自己發誓而且希望,這次不要再變了,而且自己也堅信不會再變了,但終於又變了。我現在仍然發誓而且希望不要再變了,再變下去,會一無所成的。不知道Schicksal(命運)可能允許我這次堅定我的信念嗎?
我這次的發誓和希望沒有落空,命運允許我堅定了我的信念。
我畢生要走的道路終於找到了,我沿著這一條道路一走走了半個多世紀,一直走到現在,而且還要走下去。
哥廷根實際上是學習梵文最理想的地方。除了上面說到的城市幽靜,風光旖旎之外,哥廷根大學有悠久的研究梵文和比較語言學的傳統。19世紀上半葉研究《五卷書》的一個轉譯本《卡里來和迪木乃》的大家、比較文學史學的建立者本發伊(T�Benfey)就曾在這裡任教。19世紀末弗朗茨?基爾霍恩(Franz Kielhorn)在此地任梵文教授。接替他的是海爾曼?奧爾登堡(Hermann Oldenberg)教授。奧爾登堡教授的繼任人是讀通吐火羅文殘卷的大師西克教授。1935年,西克退休,瓦爾德施米特接掌梵文講座,這正是我到哥廷根的時候。被印度學者譽為活著的最偉大的梵文家雅可布?瓦克爾納格爾(Jakob Wackernagel)曾在比較語言學系任教。真可謂梵學天空,群星燦列。再加上大學圖書館,歷史極久,規模極大,藏書極富,名聲極高,梵文藏書甲德國,據說都是基爾霍恩從印度搜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