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的存在,一時間眾人神色各異。
冉顏心裡正堵得慌,她厭煩被當做猴子一樣的觀賞,那些人眼中或是鄙夷,或是驚豔,抑或懼怕,都令她渾身長了刺一樣的難受。
別說在古代,便是在現代,很多人也都是聽說她的職業之後立刻保持兩米安全距離。冉顏以前相親之時更是如此,許多人一聽說她的職業,草草的招呼一聲便藉故離開,有多少男人肯和一個經常剖死屍的女人過日子呢!幸而是在唐朝,否則像她這樣的女人,多半被流言淹死,或者被綁去火燒。冉顏這樣安撫著自己。
她垂眸,指腹沿著酒杯邊緣划著,酒水微微漾開水紋。忽而一隻修長的手端起她的酒杯,冉顏抬頭,看見蕭頌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在她面前放下一杯梅子漿。
“喝這個吧。”蕭頌道。
冉顏因著近來一直在吃藥,所以不能喝茶飲酒,且她也沒打算在宴上久留,因此未曾叫侍婢送水來。
“謝謝。”冉顏微微一笑。
這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帶著融冰的溫暖與柔和,令一直都在偷偷關注他們動靜的人頓時怔愣住,冉顏本就精緻的容顏上,突然靈動起來,美得令人心悸。
蕭頌心跳猛然漏掉幾拍,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搏美人一笑。
這時,冉聞也終於發現了冉顏的存在,遂與身旁幾個大儒打了招呼之後,走了過來。
“阿顏來啦!”冉聞笑眯眯的看著她,慈父一般的形容,“隨阿耶去拜見幾位叔伯。”
說罷轉向蕭頌道,“蕭賢侄不如也一併過去坐坐吧?”
冉聞那幾個族兄都任有官職,最高的也不過正五品,且是外放官員,即便是外放四品,也抵不過蕭頌的京官四品,這也是劉品讓與蕭頌同為四品官員,卻總感覺比他低上一頭的原因。
蕭頌並不喜歡在同僚宴之外的宴會上與其他官員有什麼瓜葛,但他餘光若有若無的掃過冉顏一眼,旋即熱絡的笑道,“伯父有言,晚輩自然從命。”
他這一句話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賣了冉聞一個人情,順便說明自己是以晚輩的身份去與長輩聊聊天,與公事無關。
冉聞自然也聽得明白,但他今日主要是為了讓彼此都熟悉熟悉,不管是什麼身份都好。
冉聞這麼想,是因為他太不瞭解蕭頌的為人了,蕭頌是那種能把公私劃得特別清楚的人,只有他自己認為形勢必要的時候才會放水。否則,即便他父親宋國公插手,他也不會有半分妥協。
“是。”應了一聲,乖順的隨冉聞一併走。
蕭頌揀了一個時機,偏頭與冉顏悄聲道,“拜見過後,尋個恰當的時機告退吧。”
冉顏點點頭,卻不知能不能等得到恰當時機。
三人一併走到一個十二幅屏風遮擋的小間內,冉顏稍稍抬眼看了一圈,發現全部都是三十歲到五六十歲不等的男人,約莫是聚在一起討論時政、文章 。
蕭頌一進來,所有人便都起身相迎。
“諸位長輩萬萬不可如此多禮,折殺鉞之了,快快請坐。”蕭頌連忙拱手還禮。”
他這番形容,令眾多官場老狐狸覺得既舒心又失望,舒心因為,這麼個位居高官、氣勢凜然、人稱“長安鬼見愁”的刑部侍郎竟然對他們執禮甚恭,言語和善;而失望則是因為,一旦定了輩分,就是定了今晚聊天的主題,萬萬是不能涉及官場時政的,這是朝中官員之間不成文的規則。
等他們一圈寒暄完畢,冉聞這才向冉顏一一指引在場的冉氏族人。
期間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冉顏的手臂受了傷,言語間多有關懷,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原因,或真或假,但有心和無心的區別高下立見,冉顏不禁感嘆,冉聞究竟是什麼原因這麼不待見鄭氏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