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著實無語,只得硬著頭皮捨命陪君子。好在有個程處默在背後提醒,程咬金灌了他幾盅便不得不放他走路,他這才得以囫圇走出程家。
他前腳一走,廳堂中正得意洋洋哼著小調的程咬金便朝程處默招了招手,待其上前,他便嘿嘿笑道:“難得皇家出了這麼個有趣的皇子,果真對我脾胃。我問你,那些人真的只是為了保護不是為了盯梢?”
話問得這麼露骨,程處默登時有些招架不住,好一會兒,他才擦了一把額上汗珠,軟言陪笑道:“爹,你該知道,這些話不能亂說……”
“不說就算了!”
程咬金卻是爽快,不耐煩地一揮手,旋即拿起旁邊斟滿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卻不管那濺出的酒液灑在了自己的衣襟上。重重地將酒杯在桌子上一放,他這才沉聲道:“我當初之所以告老,不過是為了保程家滿門平安,事實證明我沒錯。我不像那些文官,沒事就抱成一團想要做大,所以陛下才會認可你接替我。”
“不過,伯虎這孩子是你的長子,哪怕是為了這一點,有些事情你也應當知道該如何去做!別以為皇家都是那些破事,我雖然離得遠,卻未必看不清,我看太子和沛王這兩兄弟就很好,你可千萬別弄出點錯誤的訊息,誤導了陛下!程家的未來可得看伯虎,伯虎卻得看沛王!”
離開程宅的李賢當然不知道,程咬金再次上演了教子的一幕。和外頭的張堅韋韜盛允文會合之後,他便立刻吩咐那兩兄弟把人從偏門送程序宅。張韋二人一向唯命是從慣了,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依令從事,當下便只剩了盛允文一個陪侍在李賢身邊。
“老盛,你是不是覺得跟著我挺憋屈的?”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盛允文措不及防,呆了一呆,他剛想搖頭否認,誰料旁邊的李賢卻自顧自地說開了。
“上回相撲大會,你一舉奪魁,父皇因此拔你為親衛。隨侍御駕左右原本應當是好事,誰知道父皇竟然把你撥給了我,換作我是你,沒有失望也是不可能的。”
李賢見盛允文露出了掙扎的神色,便輕輕用扇子在他肩上一敲:“用不著否認。你原本在外頭痛痛快快當一個遊俠,不用看別人臉色,多自在逍遙,既然捨棄這些投軍,原本就是為了重振家門,有些想頭也是自然的。你不讓張堅韋韜上你家,不止是因為寒酸。好歹你家有三間瓦房,但是,除了老母之外,你還有一個得了重病的妻子,是不是?”
李賢每說一句,盛允文便微微一震,臨到最後說起他的妻子時,他的雙肩竟是一陣劇烈顫動,哪有平日的沉穩氣象。
“你早年愛武,遵從先父之命媒妁之言娶回妻子,也曾如膠似漆。但你畢竟年輕氣盛,沒多久便和友人結伴遊俠天下,一連幾年只是捎信而從未回過家。直到兩年前,你風塵僕僕踏進家門,見母親紅光滿面,妻子卻是形銷骨立重病在床,又遭了母親一番痛斥,這才棄了前路投身軍中,是不是?”
雖說李賢心中清楚盛允文那妻子為何重病不起,卻不想拿這個再去刺激這個七尺漢子,因此故意隱了過去。見盛允文已然無法自制,他輕嘆一聲,便鏗鏘有力地承諾道:“你的俸祿雖然不少,但用來養家餬口卻仍舊捉襟見肘,我已經吩咐人每月送五十貫供你妻子治病。”
“殿下……”
“這是借給你的!”李賢一口打斷了他的話,面上忽然露出了期許的笑容,“你放心,到時候我會給你沙場建功的機會。等你博得一個封妻廕子的時候,再來還我的錢好了!”
此言一出,盛允文面上再無猶疑,遽然拜倒在地道:“殿下放心,盛允文絕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第二百四十一章 揮金如土,文人相輕
見張堅韋韜從程宅出來,李賢原本還打算上至德觀探頭,還未上馬便聽得一陣馬蹄疾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