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班沒幾天的單純小丫頭,以為胡醫生對她的話沒聽仔細,於是又重複一遍,胡波實在無法推辭,只好說,“你去找徐冉醫生,就說十九床不舒服,他一準就去!”
小芬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胡波分管床位的病人,他卻可以推到徐醫生那邊去。小丫頭是個快言快語的,此時瞪大眼睛問了一句,“又不是徐冉醫生的床位,為什麼找他去啊!”
胡波微微不耐地把手上鋼筆一丟,“是他家親戚,不找他找誰啊!”
19床真不是徐冉親戚。他爸媽那樣,即使還有寥寥可數的幾個親戚,也怕受徐冉母子拖累,早就淡散的淡散,要不就老死不相往來。那男孩就是顧教授遲遲不肯給他安排床位的那位,徐冉看著男孩白白這麼拖著等死,於心不忍,才暗中指點一二,這才收住了院,擇期給安排了手術,這不恰巧處於剛剛才做完手術的觀察期嗎。
徐冉聽見胡波口口聲聲對人宣揚19床徐子健是他家親戚,於是順手把手中的病歷往大理石砌的白色檯面上重重一摔。小芬和胡波猛不丁聽見背後凌厲的響聲,嚇了一大跳,略白著臉轉頭看向徐冉。一看見是他,胡波略微尷尬地衝徐冉說了句,“抽什麼瘋呢?”
徐冉板著臉說了句,“胡醫生你醫德醫風教育課都白上了嗎?這裡都是以人為本,以病人為中心。是我家親戚,就不關胡醫生什麼事了嗎?”
胡波被徐冉的直言不諱弄得有些下不來臺,只好訕訕朝他笑了笑,起身,極不情願的朝19號病床方向走去。
徐冉換個地方,邊看書邊又等了一會兒。果不其然,不出五分鐘功夫,胡波就匆匆忙忙返身回來。
好歹也和胡波共事二年多,徐冉已經對胡波那些路數摸得門清。他一般只對那些單獨小房間的管床患者特別熱情細緻,對住前面大病房的患者態度眼見著就冷淡多了。更不要說對徐子健這種父母不過都是吃低保的困難戶。
剛才宣洩了一下心中不滿的徐冉恨恨的躊躇一下。
本來想撩開不管,可無奈還是無法徹底狠下心腸。他起身,裝作去看自己分管病人順便捎帶的模樣到了徐子健床邊。
徐子健微微顰著眉頭,一望而知是忍著苦楚在假寐。他那白髮蒼蒼的雙親一個蹲在兒子床邊給他放尿管,一個正幫兒子輕輕的輪流按摩雙手手指頭。
每一次,看到這麼小小溫暖的場面徐冉的眼睛都會有酸酸的感覺。
徐子健父母看見徐冉了。
兩個老人眼睛裡都閃爍出喜悅的笑容。
儘管徐冉一直因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刻意對徐子健和兩老冷冷淡淡,可老人還是架不住的認定徐醫生就是他們兒子的救命恩人之一。而且徐子健手術當天人猶然還在昏迷時候,兩老照顧兒子累了,也東倒西歪趴在兒子病床邊睡了。等他們醒來,收拾兒子床頭,無意發現兒子枕頭底下壓著厚厚的一個牛皮紙信封,裡面塞了六千元錢。
醫院素來是賊窩。只有遇見搶匪和小偷的份兒,哪裡見到平白無故多出對貧苦人家來說無疑是不小數目的一筆錢啊。
兩老不敢聲張。怕不明財物會惹來無端禍事,悄悄打聽了一下,除了當班的醫生護士,好像也沒有陌生人從他們床邊經過。
“當班醫生是徐冉醫生,好像幫您兒子掖了一下被子。”
兩老雙眼對視一下。
從兒子住院到手術這一段時日他們是鮮少看見徐冉醫生露面。一開始他們也被徐醫生那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嚇倒,不敢造次。看同房間的病人每天都討論如何給管床教授和醫生送紅包,兩位老人的心又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起來。他們拜託農村親戚帶了些鄉下的土特產過來,全是大麻袋裝著的又大又圓又粉甜的板栗;山藥和紅薯等等。
李陽主治擰不過老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