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你?”
“既是‘不歸’,就沒有必要為不歸的人使身邊的人不快,得不償失。”尉遲曉反駁。
文瓏平和的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能用得失來計算。”
“天下如是,你我何嘗有資格不計得失?”
“就只此一回如何?”
“不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嗎?”
文瓏寬和的笑了,直到他以“這次去還想見識一下巽國的兵制”為由,尉遲曉才勉強答應。
離送親的日子越來越近,文瓏時常會想起他與尉遲曉初識的時候,不是第一次相見她作為新科狀元在大殿上朝見君王的端方,也不是在玄武湖遇見她與唐瑾泛舟的旖旎。他與尉遲曉相交的開始,是在唐瑾離開金陵的一個月之後。
從與唐瑾沙盤對壘之後,文瓏就有留意唐瑾身邊的這個姑娘,他早就聽聞泉亭王風流成性,但年過弱冠仍沒有正妃,他很有些好奇這個姑娘到底什麼地方吸引了百般挑剔的泉亭王。但以文瓏的性情,也只是暗中留意。他從沒有想過冒然與一個姑娘相交,即便女子可以為官,也是男女有別,更何況他已經有了菲菲。
與尉遲曉相熟可以說完全是一個意外。
那日,文瓏替軒轅舒視察太學,卻忽然寒疾發作。道理上來說,御史大夫視察太學理應由博士祭酒陪同在側,卻是無巧不成書,文瓏想單獨看看太學的情況而將身邊的人支開了,完全沒有料到舊疾會在此時出來找他的麻煩。
太學內的柏上桑 鬱鬱蔥蔥,近旁就是太祖皇帝題字的碑亭,在往旁是太學碑廊,上面鏤刻著歷代太學前三甲的題詩碑。此處是太學生最少來的地方,更何況現在正是授課時間。
文瓏靠著樹幹閉目深吸了兩口氣,寄望平復一下體內翻湧的寒氣。
“隨國公?”
文瓏睜開眼,見一個穿著太學學正官服的姑娘,“尉遲辰君?”他明顯很虛弱,那聲音如呼吸一般輕微,嘴唇青白如同一個寒冬臘月落入冰水中的人。
“你怎麼了?”尉遲曉很快上前扶住他,忽然想起曾聽說御史大夫身負寒疾,忙問道:“你的藥在哪?我去叫大夫!”
“沒事,”文瓏叫住她,“一會兒就好。”
“你是不是冷?還是哪裡難受?心口疼嗎?”尉遲曉手足無措。
文瓏靠在樹幹上輕笑,嘴角上揚了輕微的弧度。他氣息不濟,聲音很輕,“我看過你的文章,是個穩健的人,怎麼慌了?”
尉遲曉舒了一口氣,“大人還能說笑,看來是不要緊了。我扶您去客房裡躺躺吧。”
文瓏提力抬手,“你扶不動我。”
尉遲曉稍想了想,道:“大人稍等。”說著就跑走了。
文瓏不知她去幹什麼,閉上眼睛沒有半刻,尉遲曉又跑了回來,手裡拿著墊子和棉衣。
“大人坐下吧。”她放好墊子,勉力扶住文瓏。他的重量僅僅一靠上她的手臂,尉遲曉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扶不動,不過此時知道已經晚了。由於突然受力,腳下不穩,眼見尉遲曉就要帶著文瓏一起摔倒!
關鍵時刻,文瓏穩住身形,反手一攬將尉遲曉扶住,換來自己心口一陣絞痛,就勢摔坐到地上。
文瓏的臉色白得像雪一樣,尉遲曉忙將大衣裹到他身上,“你怎麼樣?這樣真的不行!我得去叫大夫!”
“別去,”文瓏勉力提起一口氣,“菲菲知道了會擔心的。”
“你這樣太危險了!”那時的尉遲曉還只有十六歲,有著少女的躍動和平凡,還沒有完全學會以冷靜和隱忍來解決眼前的事情。
“沒事,發作得不厲害,很快就好。”他一字一喘將話說完。
果然如文瓏所說,他閉目歇了半個時辰,臉上稍微有了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