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自己的這種做法是不是幼稚可笑,但他孤注一擲,只剩下這一步棋可走了。
大家都恐慌起來,包括一貫鎮定自若的沈爸爸,都急得坐立不安。反而是弱不經風的溫媽媽,並沒有與另外兩個女人抱頭痛哭,她要求與沈安沉單獨說話,在他們出去後,溫媽媽輕輕的關閉房門,坐在沈安沉床邊。她柔軟又溫暖的手撫摸著沈安沉的胳膊,過了好一會兒,才娓娓開口。
“孩子,看著你受苦我心裡難過死了,儘管你媽媽和佩妮都不肯把你情緒激動的原因如實告訴我,但我這麼大年紀,又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還是能猜出幾分的。我知道是跟那位可愛的姑娘有關的,對不對?你愛上了她,並不是我們最初以為的一時衝動或短暫好感,孩子,你想跟她在一起,是嗎?”
沈安沉聽到這裡,努力的睜開眼睛,他想點頭,卻又怕傷害溫媽媽,溫媽媽明白他的心思,微笑著拍拍他的手背,繼續說:“如果在兩個月之前,我知道你有這麼大的決心,我知道你這麼深愛這位姑娘,那我會毫不猶豫的支援你。Eric,我最怕你有心理負擔,怕你為了報恩和履行承諾而放棄自己的幸福,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但現在……”
溫媽媽眼神黯淡下來,她頓了一頓,又說:“兩個月前,我被日漸加重的腹痛折磨得忍無可忍,到醫院去做了檢查,醫生很肯定的告訴我,是肝癌晚期,生存期不超過半年,她建議我放棄放化療,好好的享受最後幾個月的人生,不要在醫院裡浪費時間。Eric,原諒我把這麼不好的訊息告訴你,讓你跟著擔心了,這是咱們兩個的秘密好嗎?我本打算到生命的盡頭再跟你們講出實情,可看到你的樣子,我又覺得不得不說。”
沈安沉震驚了,難怪溫媽媽離開丈夫和女兒安葬之地來到北京,她是有太多的牽掛,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想與最親近的人一同度過所剩無幾的歲月。沈安沉難以置信的搖搖頭,拉著溫媽媽的手,哽咽的說:“阿姨,您……”
“嚇到你了是吧?不要怪我,Eric,我今天改變主意,對你講這些話,也是出於阿姨的私心。佩妮的爸爸和姐姐離她而去,好在還有你我讓她有個依靠,但Eric,我陪她的時間不長了,對佩妮來說,這不僅是失去母親那麼簡單,八年前她有一個美滿的四口之家,轉眼就孤身一人,她怎麼能接受得了呢。所以,Eric,阿姨求你,不要讓佩妮感到孤單和無助,我走以後,你就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要代替珍妮好好愛她,保護她。我知道這對你和那位姑娘來說太殘忍了,你把一切怨恨歸咎在阿姨身上吧。”
是的,仔細想來,他真的是溫亞霓的唯一親人了,畢竟他身上,有她姐姐的部分肝臟。沈安沉對溫媽媽說:“您能不能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他靜靜的躺著,腦海裡全是方童的影子,她在廚房裡唱著歌給自己煲湯,她在電梯間脫下高跟鞋用力一擲,她生氣時撅著嘴大聲對他咆哮,她敷著面膜憨皮賴臉的向他索吻,還有那一天,她穿著明黃色的運動衫,站在陽光下,對他粲然一笑。
沈安沉頭痛欲裂,方童的影子,愈加遙遠,她似乎在奮力的跑開,沈安沉喚不出她的名字,也跟不上她的腳步,終於的,她在盡頭處消失不見,竟然都不肯留給他一個回眸。沈安沉感到眼角處淚水滑落,他前所未有的絕望,胸腔中有東西聚成一團,牢牢的堵住出口,他無法呼吸也無法喊叫,就連心臟也抽搐在一起,不願好好跳動。他揪著身下的床單,艱難的叫了一聲“方童”,聲音中所包含的酸楚與無奈,除了他,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慌不擇路(2)
第三十五章
傍晚的時候,沈安沉摁下床旁的呼叫器,家人和醫生蜂擁而至,都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情。沈安沉很淡定的對醫生說:“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