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前跳躍,就是看不清楚,他下意識的揉著太陽穴,黑暗卻突然襲來,讓他猝不及防,歪倒在地上。
恍惚中都是嘈雜的腳步聲,他覺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周圍是各種喊聲:先生沒事吧?…這人怎麼了,這人怎麼了?…喂,快來人,快打120啊!他多麼想把方童的號碼說出來,可怎麼都發不出聲響,他聽到有人說:“他手機電話簿上有他父母的聯絡方式誒,快打這個,快打這個。”沈安沉拼命的動動嘴,方童的號碼沒有念出來,倒是一大口咖啡色的嘔吐物噴薄而出,他頓時感到胃中輕鬆了許多,滿足的閉眼睡了。
醒來時周圍的環境如此熟悉,純白色的床單和被子,純白色的牆壁和天花板,還有穿著純白色衣服的人穿梭。床頭監護器單調的音律,滴滴答答順著血管流進身體的藥液,還有鼻中與他親密接觸不止一次的胃管,好吧,八年來,他始終沒能逃出醫院的手掌心。
接下來映入眼簾的,是三張焦急的面孔,他父母和溫亞霓。事情如此湊巧,沈爸爸和沈媽媽本來買了隔天的機票要從北京回香港,臨行前與溫亞霓小聚,恰好就接到電話,通知他們沈安沉在機場昏倒,已經送往醫院的訊息。
又是一次消化道出血,醫生初步考慮,還是由胃潰瘍引起的,潰瘍的面積和數量,還需要依靠胃鏡檢查進一步確定。醫生讓沈安沉的父母到辦公室溝通病情和治療方案,沈安沉強打起精神:“請您在病房說好嗎?我需要了解我的情況。”
醫生為難的看看沈安沉父母,沈爸爸點點頭:“我們尊重他的意見,他有這個權利的。”
“那好吧,是這樣,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消化道仍存在活動性出血,現在我們都是採取保守措施,適當的藥物冰鹽水洗胃加上抑酸治療。不過如果出血不能控制,那麼可能需要更積極一些了,比如鏡下止血,但這隻針對潰瘍創面小可行,否則,只能考慮再一次手術。”醫生之前聽完沈父對沈安沉既往病史的描述,就知道這是一個棘手的病例,他的胃已經切掉了三分之一,假如再遭破壞,或是二次切除,那麼對他的消化系統將是極大的打擊。
醫生見沈安沉十分平靜,便放下顧慮繼續說:“以您這樣的年齡和身體狀況,三分之二的胃組織已經需要超負荷運轉才能滿足機體的營養需要了,如果未來我們迫不得已再次切除一部分胃,那麼今後的生命支援恐怕是您要面對的最大麻煩了。要是年歲大一些,需求量較少的情況大約還能勉強維持,但您……”
“我明白了,謝謝您。”沈安沉打斷醫生,偏過頭,看了一眼與他鼻中胃管相連的引流器中,數量不少的褐色液體。
溫亞霓掩面抽泣,沈媽媽攬住她的肩:“沒關係沒關係,你叔叔會想辦法的,Eric會沒事的。”
“不好意思,我想自己待一會兒。”沈安沉闔上眼睛,陰沉著臉。
沈媽媽和溫亞霓先走出去,沈爸爸剛要關門,沈安沉忽然叫住他:“爸,我的手機有沒有在您那裡?”
“我們到醫院時一片混亂,哪裡有心思注意這些,你還在高燒,先休息吧,不重要的事咱們稍後再談。”
“我,我想打個電話,能把您的手機借給我用一下嗎?”沈安沉單手扶著床沿,探起身子。
沈爸爸自然知道沈安沉要打給誰,身後的沈媽媽偷偷用手拉了拉他的襯衣,沈爸爸示意沈安沉躺回去:“你先休息,你先休息。”
“爸,爸爸……”沈安沉喊了幾聲,他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病房,一副完全沒有聽到他說話的樣子。
沈安沉捶了一下床,又咳嗽起來,他身體或動或顫,都會引起更多的出血,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得重新躺好。太陽落山了,病房裡漸漸灰暗,沈安沉被嚴格的限制進食飲水,他看著輸液管內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就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