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的情形可是歷歷在目。哪想到……”說到這裡,他哽了哽,猛喝了一大口酒,強扯出爽朗的笑容,“算了,不說這些,我們就是想求殿下一件事:不娶就不娶了,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江四小姐總會回京,到時便是不能善待,也別為難她。”
連琛附和道:“對,以前的事說破天也沒用,往後別結仇才是。”又笑了笑,說起征戰中他不知道的很多趣事。
兩個人說了很多話,他一直靜靜地聽著,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後來醉得深了,索性天為被地為床,躺下就睡。
他夢到了江式序。
夢裡的江式序坐在書房中,神色柔和地道:“炤寧被寵壞了,真受委屈的時候,過於倔強,不肯解釋。往後她若是不懂事,開罪了殿下或是別人,還望殿下耐心些,慢慢詢問開解。你的話她總是會聽的。”
他看到少年時的自己滿口應下,“我一定會把炤寧當做親妹妹一樣來照顧。別說她不會犯錯,就算犯了錯,我也會護著她。”
末了,是江式序自蒼茫夜色中走向他,失望地看著他,輕聲問:“我的炤寧身在何處?過得可好?”
他就此醒來。夢中第一個畫面,是被他遺忘的舊事。江式序知道他與炤寧投緣,但從未說過託付的話,只叮囑過這幾句。
答應了,卻忘了。
說好了護著她,卻放棄了她。
他都做了些什麼?
對得起誰?
江式序的音容笑貌、炤寧的失望冷漠在腦海交替浮現。對父女兩個的思念、虧欠之情讓他心如刀割,淚水猝不及防掉落。
炤寧敲了敲圓幾,打斷了他的思緒,“不早了。”
“嗯。”他抿出個微笑,“我這就走。”
“好。”炤寧意有所指地道,“明日起,我要忙碌一陣子,會盡力做該做、想做的事情。日後得到可喜的回報,固然高興,得不到也不會失望,那畢竟是我最初願意去做的事。捫心自問的事,我是不會做了,往後只是沒心沒肺或冷心冷肺地活著。”
師庭逸起身,眼底黯然難以掩飾,“你早點兒歇下……”還想勸她少喝幾杯的,可是轉念一想,還是省省的好。
炤寧綻出開心地笑容,“看到你不痛快,我怎麼這麼高興呢?”
“……你高興就好。”他說。
炤寧哈哈地笑出聲來,眼中流轉出璀璨光華,“雪路難行,殿下慢走。”
紅蘺進門來,瞥一眼師庭逸,抿嘴笑著行禮,轉身打了簾子,“奴婢送殿下出門。”
炤寧轉身去了裡間,方才的開心是真是假,自己都不知道,懶得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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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請了兩日假,親自處理府裡一些事。
奪了太夫人主持中饋的權利,便要有人接手。早間他跟大夫人提了一嘴,“你主持中饋的話,會不會覺得累?”
大夫人一聽就知道,太夫人是真倒臺了,略一思忖,笑道:“我偷閒躲懶這麼多年,一下接過那麼多事,定要弄得人仰馬翻。你總不想看到我被府裡的老人兒指著鼻子數落吧?傳出去損的可是你的顏面。依我看,不如請三弟妹幫襯著打理。”
大老爺聽了很高興,“你能這樣想最好,等會兒親自去找三弟妹說說這件事。太夫人不舒坦,今日不用前去請安。”什麼人養什麼僕人,太夫人倚重的那些管事,個個不是省油的燈,又不能一下子全清出去,有三夫人幫襯著的確是最妥當。最讓大老爺高興的,是她反應快,知道量力而為。
大夫人一概應下,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去找三夫人說話。
大老爺則去了松鶴堂,給太夫人添了兩個管事媽媽,命她們找到對牌、庫房鑰匙等物之後,交給大夫人管理。隨後轉到外院,告知管家內宅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