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下起了濛濛的雨,春夏季之交的時候,雨水總是特別多。雨落在西門慶身上,臉上,濡溼了他額前的一縷頭髮。拒絕了玳安的傘,西門慶怡然自得的伸了個懶腰,很是舒服。與他相反的是鄆哥娘,老婦人蜷縮在縣衙的階梯上,一面瑟瑟發抖一面向已離開的武松道歉。
西門慶居高臨下地打量她,那神情就像在看一隻死狗。
蘇蘇打了個寒噤,這時候的西門慶讓她感到格外恐懼。她覺得自己似乎初識這個男人。以前的那個溫柔的人,不過是她的幻覺。
而今,西門慶逃過一劫。
對蘇蘇來說,這本應該是好事,可她心中卻異樣的不是滋味。
如果她不出現,西門慶就不會知曉這些事,那麼鄆哥的命運就不會改變。
那麼……
輕飄飄的小雨中,武松打著一把傘從縣衙走了出來,將鄆哥娘背在背上,沉著臉向著他們家的方向走去。蘇蘇能隱約聽見鄆哥娘在給武松道歉,說是不該辜負了武松的信任,武松一聲不吭,只看見濛濛的細雨沾溼他的額頭。
西門慶冷笑著回到轎中。
轎子調轉方向,再也看不見武松,蘇蘇用力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她頭一遭覺得自己錯了。
“醜娘子?”西門慶拉起蘇蘇的手,似乎想要調情。卻被蘇蘇一把掙開,蘇蘇側身,留給他一個後背,“你可曾想過,”蘇蘇問,“有朝一日,你成為階下囚,你遭受冤枉,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助你,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在你身邊。如若有那樣一個時刻,你又該如何是好?”
西門慶沒有回答。
直到回到家中,蘇蘇也沒有同西門慶說過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七
西門慶約略明白蘇蘇再為何事煩心,當夜也沒有來打擾她,而是帶著應伯爵一行人去獅子樓喝花酒去了。他們中增加了一位蘇蘇預料之中的人——花子虛。
填補卜志道空缺的花子虛。
若是在以前,蘇蘇一定會像嗅著腥氣的小貓一樣一面緊追著西門慶,一面扯著他的耳朵警告他離李瓶兒遠些。可經歷了鄆哥這件事後,她有些無精打采,一整夜都抱著小貓枯坐在葡萄架下望著黑沉沉的天,似乎那裡會張開一道縫,她媽西門總鳳會像哆啦A夢那樣乘著著時間機器來接她回家。
可幻想終究是幻想。
一整夜什麼都沒有出現
天微微亮的時候,西門慶一行人才回來,隔牆,蘇蘇聽見西門慶將爛醉的花子虛送回家,李瓶兒將聲音壓得很低,向西門慶說著意味深長的感謝言語。
說不定他們手已經“不留意”觸碰在一起,說不定還眉眼傳情,將曖昧化作一絲絲甜蜜的視線。
一夜未眠的蘇蘇越想越覺頭暈得厲害,便進屋趴在床上抱著小白貓睡了。一覺醒來已是正午,她身上蓋著被子,上床前未脫下的鞋也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床頭。
未多想是誰給她蓋的被子,是誰脫的鞋。
一切似乎顯而易見又似乎深埋在雲霧中。
蘇蘇一點也不想知曉細節,卻又決定原諒他昨日的所作所為。
或者真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再次見到西門慶的時候已是快到午時。他也才起身,依舊只在身上穿了一件素色的錦衣,他依舊坐在葡萄架下,品著一杯了無滋味的白水。
“哎喲,大官人真是能人,白水也能當做香茗。”一直以來嘲諷西門慶都是蘇蘇的愛好。
“醜娘子在下都能品下去,更何況白水?”時間久了,不得不說西門慶的反嘲諷水平也是與日俱增。
再次被搶白一頓,蘇蘇只得垂頭嘆息。坐在西門慶對面,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