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起唇角嗤笑了聲,揮揮大手不得不感嘆那些個超過桌子中央三八線就要被同桌用圓規扎手的童年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不過和他凱撒大人比起來,小孩就是小孩,終究還是太嫩。
馬桶就在浴缸入水口的旁邊,凱撒將馬桶的蓋子放下來,用坐龍椅的節奏男人不需要受到任何人邀請地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後他捲起袖子,面無表情地伸手探進浴缸裡——摸索了下,粗糙的指尖忽然若有所無地擦過了一個溫度相對有所不同,更加形象立體的觸感……
大概是小孩的腳趾吧。
凱撒不動聲色地猜測,表面上卻沒有絲毫異樣,寫滿了“我什麼也不知道”的真誠表情,非常壞心眼地又狠狠地多摸了倆把。
終於,在浴缸裡那位只會打嘴炮的沒出息幼稚兒童滿臉驚恐地將腳用力縮收起來後,他哼笑了聲,玩夠了。
“抱歉啊,弄錯了,新浴缸你懂的。”嘴巴里說著毫無誠意的話,強壯的手臂在動盪的充滿了泡泡的浴缸裡準確地轉了個方向,然後完全無誤差地摸浴缸尾端,將浴缸出水入口處的塞拔了起來。
整個過程中,凱撒從來不覺得身為一名教授像個變態似的將手伸進浴缸裡去摸自己學生的腳有什麼問題——就好像整個過程中,羅沉舟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脫得毛都不剩趴在自己教授家的浴缸裡泡澡有什麼不對一樣。
其實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這兩人都如此地擅長各種場合下的理直氣壯——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神邏輯有時候可能會震碎一般正常老百姓的三觀。
“還想再泡一會的話要注意重新放水啊,不然會感冒。”假裝著其實人生字典裡從來沒有存在過的“貼心”,凱撒大人面不紅心不跳地一本正經教育學生,他將手從浴缸裡拿出來,哪怕已經提前將袖子挽起來,新換上的淺藍色襯衫袖子邊緣已經被水浸溼染成了好看的海藍色。
羅沉舟像是得了強迫症似的盯著那一塊稍稍不同的布料看了半天,直到凱撒伸手擰開手邊熱水的入水口,溫暖的水再一次嘩嘩地注入浴缸。
嘩嘩的流水灌入浴缸,暖流順著距離入水口處最近的腳趾將新的溫度一路傳遞,順著血管,流過心臟,最後一直衝入頭頂,羅沉舟有些恍惚地眨眨眼,覺得坐在馬桶上,就著浴室裡昏黃的燈光認真抽著煙的男人忽然變得如此美好而不真實——
曾經,羅沉舟以為他們就此結束了,所有的記憶都該老老實實地放在五百年前的地中海沉澱;曾經,羅沉舟以為他對大狗所有的情緒都只能寄託在了百科科普上那點兒字數不多到他看了第十遍就能背下來的資料上面;曾經,羅沉舟覺得自己一定是幹了什麼坑爹的事兒比如掀了月老大人家的房頂這老人家才能這麼卯足了勁兒來耍他。
不過,現在大狗卻又再一次地重新坐在了他的面前。
就好像五百年前,他也是這樣抽著煙守在怒風號船長休息室裡浴室裡,以“怕你淹死在木桶裡”這樣完全不對勁的理由為理由進行光明正大的圍觀。
凱撒坐在馬桶上抽了多久的煙,羅沉舟就坐在浴缸裡盯著他看了多久。
負責被看的那位擺好姿勢鎮定自若,負責看的那位看得理直氣壯毫不掩飾。
直到凱撒認認真真地抽完手裡的煙,轉頭將菸屁股扔進不知道又是從哪裡摸出來的菸灰缸裡,那個精緻的水晶菸灰缸的形狀很特別,化成灰羅沉舟也認得——曾經他就站在這玩意的上面,叉著腰大聲嘲笑那飄揚的旗幟像是狗腦袋。
被惱羞成怒的船長大大拎著領子放在船舷邊上,像個白痴似的對著大海扯著嗓子狂吼了一百遍“怒風號萬歲,黑狼旗不是狗頭旗”。
這個變態,他居然把怒風號做成了菸灰缸。
羅沉舟蹲在浴缸裡,心裡一邊不屑地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