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控失靈了。
「沒什麼事,」不過沈渟淵神情沒有分毫波動,他抬眼看聞清臨,只語氣溫沉道,「借下聞老師手機,我給何千打個電話,要他去買個新的來。」
聞清臨猶豫一瞬,沒把自己手機遞過去,而是道:「還是我來買好了,畢竟沈總是為了拯救我的畫,手機才壞的,就當是…」
沈渟淵舌根驀然泛起兩分苦澀。
他已經猜到了聞清臨接下來要說的詞——賠償。
聞清臨向來是這樣一個邊界感極強的人。
沈渟淵一直都知道,也在盡所能去接受,但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他們之間不要分得這麼清。
但…
但出乎意料的,聞清臨說出口的詞,卻並不是「賠償」。
他微微一頓,轉而便輕笑繼續:「就當是謝禮了,感謝沈總及時拯救我的畫。」
沈渟淵微怔。
雖然「謝禮」還是很客氣的,但或許是聞清臨講這句話的語氣很輕鬆,甚至染了兩分玩笑般的意味,沈渟淵注視他略微彎起的眉眼看了兩秒,忽然就覺得能接受了。
沒再拒絕,沈渟淵點了頭,溫聲應:「好,聽聞老師的。」
小插曲暫告段落,聞清臨沒再回去原本的位置繼續同別人攀談,而是轉而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吃個午飯,順便買個手機?」
沈渟淵自然是沒有意見。
兩人便一同往展廳的後門走。
和童檸分開吃午餐,是聞清臨早就同他商量過的。
畢竟展廳裡需要留個「自己人」。
後門通出去就是內部通道,類似那種消防通道,沒有窗戶只有燈。
走到二樓的時候,注意到天花板上燈泡閃個不停,像是快要壞了,聞清臨下意識便加快了腳步——
大概沒人知道,他有夜盲症,且程度不輕。
但很可惜,天不遂人願。
才又下了兩級臺階,那燈泡就「啪」一聲輕響。
徹底滅了。
眼前驟然黑下來的瞬間,聞清臨下意識一隻手攥住了樓梯扶手,另一隻手摸出手機,想要開手電筒。
可解鎖了才發現,或許是他今天出門早,一整個上午又都在用手機不斷聯絡人,還新增了不少人的聯絡方式,以便一些關於畫展的後續交流亦或合作…
總之,手機就只剩下1的電了,在點開手電筒的瞬間,就自動關機了…
聞清臨下意識開口:「沈總,你的手機…」
話說一半,他才反應過來,沈渟淵的手機壞了,觸控失靈…
是真就禍不單行,無巧不成書。
聞清臨抿了抿唇,不再說話,而是攥緊了一旁扶手,在一片漆黑中憑藉感覺,繼續下樓梯。
沈渟淵摸出了自己手機,解鎖——
雖然打不開手電筒,但螢幕自帶的些微亮光,聊勝於無。
只不過,這光亮實在很微弱就是了。
於沈渟淵而言,倒是已經足夠看清腳下臺階。
可對聞清臨一個稱得上重度夜盲症患者來說,這微弱光亮實在沒有太大用處。
他下樓梯依然是要憑感覺的。
本已做好了就這樣一路摸索到一樓的準備,可下一秒,垂在身側的那隻手,就忽然覆上一道溫熱觸感——
被沈渟淵牽住了。
與此同時,沈渟淵的嗓音在聞清臨耳邊響起,溫沉依舊:「太暗了,當心摔倒。」
聞清臨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都說五感喪失一感的時候,其他感知就會變得異常敏銳。
聞清臨一直都深有體會,也正因此,他在自己玩的時候,喜歡將眼睛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