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厲神色中,卻又隱約地透露出強烈的愛護之情。這矛盾的情愫,青年人確是感覺到了,弄不清其理安在,也是他不願暗中下手襲擊老人的內在原因。
而今天,老人竟將宇內武林至寶六陽大乘補天丸慨然相贈,這豈是生死仇之人所能辦到的麼?
老人不等他思索,忙往下說道:“為你的生命,好好地珍惜你自己。記住:萬載玄參決定你的生死,你非得到它不可,而且……記住:堅韌不拔,不屈不撓,事必可成,你去吧!願你一月後平安歸來。”說完,他緩緩轉身。
青年心中一震,十九年來,他從沒聽過老人這種充滿真誠和愛心的言語,不禁感上心頭,顫聲道:“老伯,我明白了,你老人家一直瞞住……”
“住口!”老人突然轉身,聲色俱厲地喝止他,往下說道:“當你服下玄參之時,功力即可登堂入室,躋身於武林高手之林,就配與老夫一拼。那時,你可以知道一切內情。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身世極為……極為顯明,我,就是殺你全家的兇手,我要成全你,造就你,給你一次公平的報復機會。你若是得不到萬載玄參之助,一切枉然。滾!快滾。”
“你所說的可是真情?”青年激動地問。
“是的,千真萬確。”老人毫不遲疑地答。
青年人一咬牙,驀他身形一閃,快逾電閃,投入了茫茫風雪之中。
老人直待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方舉步入屋。他眼角滴下兩顆珠淚,喃喃地自語道:“老友,我已遵你的遺囑盡了全力,可是,我內心自疚難安,明知你的遺言是錯誤的,而仍遵囑而為。咿!連我也錯了啊!”
不久,他換了一身銀白色短衫,背劍掛囊,掩上了柴門,也投入茫茫風雪之中,追蹤青年的去向一閃而逝。
玄冰峰,在他們的住所東北方向一百里,四周群峰羅列,人獸絕跡。那兒的冰雪萬年不化,其冷可知,任何人畜如無異秉,皆無法在那兒生存。
在茫茫風雪中,青年人那孤零零的身影,正以無上修為與奇寒掙扎,一步步踏著奇滑的雪花,猱身攀上一座座奇峰,兢兢業業向玄冰峰爬去。
雪滑風急,冰崖又滑不留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絕不能抗衡無窮的大自然威力,在這兒,人的力量確是太渺小了。
每一天,他最多僅能攀過兩重高山,時爬時停,艱苦異常,但他體內似有一種神奇的力量鼓舞著他,這力量就是他的意志和十九年來所受的殘忍教育所形成的毅力。
在他身後五六里,一個銀色與雪色相同的身影,也緊緊地躡住他的蹤跡,鍥而不捨。
玄冰峰之東南,群峰深處的銀色世界中,也有三個黑影分兩路向玄冰峰接近,他們的功力奇高,行動甚為迅捷,可是他們要遍搜每一座峰頭,所以反而顯得緩慢。
一天天過去了,青年人一鼓作氣往前走,凜烈的罡風,將他刮下了峰頭,要命的雪崩,又將他帶下了深谷,如此者再三,但阻不了他的鋼鐵般的意志,僕而又起,不屈不撓,冒萬險一步步接近了玄冰峰。
在冰天雪地中,白晝與黑夜差別不太大。白天,銀光耀目令人目中發花,夜間,灰沉沉天地一色,他只能憑體內潛力的消耗量而定行止,休憩時便掘雪洞藏身。
短短一百里(當然不算爬越山峰及繞道的里程),他竟走了整整十天,方到了玄冰峰之下。
“終於到了,但卻正是剛開始哪!”他自語說,古銅色的臉上毫無表情。
他緊了緊已縮小一半的包裹,紮緊木劍絲絛,眼中泛出堅毅的神色,向高聳入雲白皚皚的奇峰一步步爬去。
浮雪全是虛附在山石間的,人一觸動便向下掉,禁受不起半分力,稍一大意,便隨雪墮下深谷,其苦可想而知,難矣哉!
在山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