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倏然開口道:“這裡是瞿潼關。”
夏妤腳步一頓,咬了咬唇,繼續往前走。
見此,原初白再也無法淡定,轉過身,凝目盯著她的背影,低沉的嗓音竟含了些許的祈求,“我們說好要一起走的。”
夏妤終於停住了腳步,緊了緊手掌,卻沒有回頭,把眼眶裡的淚珠憋了回去,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是我太固執了,執著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上天才會如此懲罰我,才會讓師父和了塵因我受累。我曾經以為,只要和你在一起,什麼苦痛我都可以承受。如今,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甚至是永遠的失去,我真的忍受不了。一個人不只是為自己而活,更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師父和了塵,已是我不可推脫的責任。天下之大,總有你安身之處,小白,對不起,我們終是有緣無份,就此分道揚鑣吧……”說罷,頭也不回地走出院門。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她既然捨不得,註定得不到。這裡是瞿潼關,前方看似四通八達,她實則無路可選。只要有原初白在,師父和了塵就算一息尚存,也會被楚孤軒趕盡殺絕。只要小白好好的,即使不在一起,她也稍稍心安。可是,師父和了塵卻是性命攸關,她真的輸不起……
原初白僵立在院中,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去,臉上的表情由沉痛轉變為麻木,那雙流光溢彩的琥珀雙瞳此刻暗淡無光,悲哀寂寞流淌期間,良久,他抬眼望向虛空,嘴角漫起一絲淺淺的弧度,雖是笑,卻比哭還要令人難受。
此時此刻,他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無靠,明明難受的要命,卻連哭都是奢望,心裡是寧可被尖刀刺穿也不要感受的空蕩。信仰和理想幻滅,讓他麻木絕望,靈魂似乎飄離體外,留下的只是沒有感情的軀殼。
孃親說得對,他命犯天煞,註定是孤星之命,心有盼望,只會淒涼若此。此時此刻,他突然開始理解父親的心情了,身體撕裂的痛苦與熊熊大火的灼燒與被心愛之人背棄的絕望痛苦相比,真的算不了什麼。當心裡的疼痛難以承載,身體的毀滅反而是一種解脫……
當夏妤趕到當初分別的地方時,身首分離的馬匹還在,他躺過地方也殘留著風乾的血跡,唯獨沒了她心心念唸的師父。寬闊的黃沙道給人一種異常空虛感,打在臉頰上的飛沙給她一種錐心的冰冷感。茫茫大路,哪裡有夏衍的身影?
“師父……”夏妤茫然地望著四周。一定是楚孤軒,他回來發現師父的蹤影……想到這裡,她的一下子刷白,只覺得一陣晴天霹靂,雙腿一軟,突然跪坐在地。
自從聽到他的心意,看著他重傷之時對她的眷戀囑咐,她只覺得心痛的無法呼吸。從來沒有覺得,夏衍對她而言是那麼重要,重要到失去他,她都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要怎麼活。她突然開始後悔,因自己一時任性而給他帶來滅頂之災。師父已經遭遇不測,了塵更是凶多吉少。
垂眸看著眼前染血的沙土,她緩緩用手捧起,一陣窒息的難受籠在心頭,嬌軀一陣搖晃,明眸不堪重負地合上,嗓音哽咽,“師父……”
巨大的悲痛彷彿在瞬間抽光了她的力氣,身體慢慢滑下,眼見就要栽倒,有人突然扶住了她的肩膀,熟悉的嗓音帶著焦慮響在耳畔,“小妤,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你怎麼了,別嚇唬我啊!”
似被這嗓音驚醒,夏妤緩緩睜開溢滿傷痛的淚眼,卻迎上了另一雙溢滿擔憂的眼睛。
他長高了,身軀也變結實了,瘦削的瓜子臉圓潤了稍許,那雙眼睛卻還如以前般狡黠機靈。認清了眼前之人,心中的悲痛被衝散了幾許,她皺著眉,眼裡有些許疑惑,“小彥,你怎麼在這裡?”
蕭鴻彥見她總算清醒,心下鬆了口氣,眼珠一轉,眨眼笑道:“不光是我,還有一個人也來了呢!�